信一打开,许淙便低头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周耀的堂伯祖父写的,他在信的最开头问候过许明成,然后便大概讲述了自家最近一年多时间做的事情。
自从上次见面的时候,许明成提出一个扎心的疑问,问周家独子的死亡是否跟赵承业有关,回去之后周正礼还就真的开始调查。
据他所说,他的儿子是多年前外出做生意的时候意外失足,掉落水中不幸去世的。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有证据,但也早已没有了痕迹。
但经过他的不懈努力,还是找到了一点点端倪,那就是当地的某个伙计,出事之后不久就说母亲病重,回老家去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现在抱着怀疑的态度再一查,就发现这个伙计其实并没有回家,他家里人后来还来找过,当然他也没有跳槽去别的铺子。
也就是说,他不见了。
如今周正礼亲自问起,周围人的仔细回想,便说这人平时爱喝两口酒,少东家死后不久还有人听他醉醺醺地说自己发财了。
少东家死后发财、消失了……
这两个因素结合在一起,事实就很明显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周正礼受不住打击,大病了一场。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借口命不久矣,派人将女儿和外孙女接了回来。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紧接着周氏也病倒了。
然后父女二人‘久病不愈’、‘缠绵病榻’、‘反反复复’、‘药石无医’……等等轮番上演,等在外地为官的赵承业那边察觉不对的时候,沂州这边周耀与周氏的女儿赵氏,已经奉外祖父与母亲‘病危’之时遗命,火速成亲了。
许淙看到这里的时候,也生出了跟许明成一样的感慨。
这周家父女俩,真是狠人啊!
赵承业你不同意这门婚事是吧?
那我干脆就不告诉你,这样就不需要你同意了!
毕竟世人结亲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命是命,母命也是命。
这种母亲‘临终’之前给女儿定下婚事,看着她跟自己看中的女婿拜堂成亲的戏码,传出去不但不会被人说于礼不和,还会被人赞孝顺。至于女儿成亲之后为什么病危的母亲还没死,那当然是因为冲喜了。
喜事一冲,活过来了!
如今周正礼正带着周氏、外孙女外孙女婿、以及周家的一些人往京城的方向赶。在信的末尾周正礼还说,他已经拿下了赵承业派去谋害他的人。然后表示他们现在已经启程,等到了京城就可以去告御状了。
看完这封信之后,许淙啧啧两声,“爹,那赵承业知道的话,肯定很生气吧!”
毕竟从这封信上看来,不但真正的周氏脱离了他的掌控,女儿也嫁给了他根本没看中的人。而且派人去谋害岳父一家,还被当场抓了个正着,当成证据送到京城来了。
可谓是满盘皆输!
许明成的表情也挺满意的,“那赵承业自视甚高,目前又为官在外,估计是派了手底下的人去处理周家的。”
“如此一来,等他得到消息,周家的人已经离开沂州了。”
“不错,倒也不算笨。”
何止是不笨,周家人挺聪明的了。
许淙一边将信收起,一边感叹,毕竟其他人遇到这种冒名顶替的事,恐怕早就冲到赵家对峙,或者找个官府告状了。但周家人为了达到最大的报仇效果,硬生生地在赵承业的眼皮子底下调查了两年的时间,几次隐而不发。
换做是其他人,早就忍不住了。
如果周家人忍不住,一开始就揭露出来的话,那么恐怕真的会被赵承业处理掉证据,从而逃过一劫。这种事情在许淙游历以及在青州府衙实习的那段时间里都听说过。
只能感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爹,我们要派人去接周耀他们吗?”许淙突然想到,“那个赵承业既然已经派人对周家人下手,想要斩草除根了,那还会让他们顺利到京城来吗?”
许明成摇头,“不必太过担心。”
“你看周正礼的信里只写着他们要到京城来,但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却只字未提。想必经过了那些事,他们家也是有所防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