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鹤轻轻吁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刚端到嘴边,赵相言问,“所以我们进度一定很慢,上床就不用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没来得及跟我告白吧?”
杯子里的水都还没挨到章鹤的嘴唇,他的动作就停住了,这足以说明,赵相言猜对了。
章鹤抬手把水喝完,放下杯子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刚才被回忆浸染的模样,眼神变得犀利,没有被戳穿后的尴尬,盯着赵相言承认,“是,我们没上过床,你也确实还不知道我喜欢你。”
“你真以为靠这种谎话就能跟我顺水推舟吗?”做什么梦呢?赵相言在心里补了一句,了然地向后靠了靠。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惹怒了章鹤,他脑子一热,心想反正柯衍也不记得,干脆把实话说了。
“行,你当我痴心妄想好了,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进医院吗?因为你被男人qiáng • jiān,独自去医院连路都走不稳。你知道你说自己失忆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是庆幸,哪怕你不记得我,我也不希望你记得这些,和你说跟我上过床是怕你发现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看来我确实多此一举,反正你什么都不记得。”
赵相言的表情宛如吞了个苍蝇,被男人qiáng • jiān?开什么国际玩笑?但章鹤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像在骗他。
某个部位瞬间成了全身的焦点,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裤裆,菊花一紧,伤心难过都没有,就是想努力感受感受是不是有章鹤所说的“不对劲”。
躺了半年,什么不对劲都对劲了。
章鹤见他低下头,以为他接受不了这么惨痛的事实,顿时后悔了。自己捧在心上的人,被别人凌辱践踏当成泄欲的工具,这件事别说是柯衍,也是他一辈子的痛。他无法想象柯衍遭遇这些的时候有多痛苦,独自去医院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站起来在柯衍身前蹲下,可面对一个男人,这种事该怎么安慰?
“对不起,我……”
“章鹤。”赵相言和眼前这个男人的悲伤隔着万丈鸿沟,除了对柯衍表示同情,感受不到章鹤剜心的苦楚,更不想跟他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就像你说的,不记得也不会有什么感觉。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确实忘了我们之间的事,既然你没告诉过我,那和现在比也没什么区别,你是自由的,我也是。”
这句话说得清楚,但意思却很含糊暧昧。
在章鹤看来,是追回柯衍的希望。而在赵相言看来,是博取信任的机会。
两人明明各自抱着不同的目的,却似乎达成了某种跨位面的共识。
赵相言这个人,从小被宠大的,什么都不缺,没接受过多少来自外界的恶意,自然善良纯正,到底还是没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补了一句,“我可能会像以前一样成为你的朋友,但不会喜欢上你,如果你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们最好别再来往,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如果你在我身上花费更多时间,沉没成本只会更高,你是做生意的,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这不可能是柯衍会说的话,章鹤在这一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柯衍再也不会回来了,但让他就这样放手,他又怎么甘心呢?
“你说了我是自由的。”这话说出来就已经是选择。
“当然,我只是给你忠告。”
两人似乎都很自信。
章鹤没再说什么,站直身体看了看表,情绪恢复得很快,“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过几天开学,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明明什么都没做,赵相言却感觉自己筋疲力尽,他想了想给秦沛容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先睡了,暂时不打算跟这个和章鹤一条战线的人说太多。
第15章
副驾驶上扔着个袋子,里面原本摞整齐的玩意儿歪歪斜斜掉出来几个,像它们的主人一样不服管,袋子旁边搁着手机,屏幕亮了灭,灭了又亮,赵就是不接。
等红灯的时候,赵忍不住看向副驾驶上的东西,又联想到前不久坐在这里的人,一边颤颤巍巍叫他“哥”,一边让他开慢点,嚷嚷着自己难受。
相言是因为车祸去世,车开那么快,当时他一定难受极了。
赵迟来地心疼。他紧紧握着方向盘,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连着小臂看得分明。他的心每一秒都在动摇,随时都怕自己的手不听使唤打个圈调头,冲回去把那个人带走,管他认不认,愿不愿,哪也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