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万物仿佛在看到赵那片消失于烈焰中的衣角时戛然而止,赵相言忽然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灭顶的恐惧胜过在海里潜水时千倍万倍。
“哥!”
他一嗓子就把喉咙喊破了,可见有多么撕心裂肺。
赵相言吓得全身发抖,跌跌撞撞朝门口跑去。几个小时前他才跟赵疯狂zuò • ài,身体还没完全回过劲,跑了两步腿就不听使唤,人向前栽倒,膝盖磕在冰冷坚硬的石头上,疼得像碎了一样,可再怎么疼也不及可能失去赵带来的恐惧。
赵相言奋力爬起来扑到门口,想要冲进去却被越卷越高的火舌阻拦,烧毁的门框已经脱落,很快彻底将他拦在门外。
“哥!哥你出来赵!赵……”
绝望,后悔,肝肠寸断,他怎么也想不到赵会为了一具尸体奋不顾身。
他几次试图用手去碰烧得滚烫的石板,可手都被烫脱了一层皮,也移动不了石板分毫。焦急加悲痛,恍然间他的眉心一阵钻心的疼,疼到他下意识闭上眼蹲了下去,紧接着从眉心处向外扩散,头痛欲裂,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再然后,视线内的火光和温度都离他远去,他向一旁倒去,然后彻底没了知觉。
好像过了几秒,又好像过了几个小时,他失去了对时间长短的判断,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醒过来。周围越来越热,触感也越来越明显,紧接着皮肤各处传来刺痛,赵相言猛地睁开眼,周围火光一片,浓烟滚滚。他倒吸一口气,被呛得连咳带喘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躺着的。
他这是……
再然后他对上了一双泫然欲泣的眼。因为被烟熏,被火烤,顶好看的眼睛周围全是灼伤的痕迹和脏污,而刚刚还泛红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流下了眼泪。
泪水还未完全滑落,赵相言就被赵拽过去堵住了嘴。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确切地说,是魂在何处。他竟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唇上柔软的触感很快将他的思绪拉回,赵相言心想,老子上一秒还他娘的是具尸体,你真亲的下嘴!
原本完整的冰棺被烧得所剩无几,再晚一会醒过来他的样子估计就不太好看了。顾不上别的,迟来的愤怒很快盖过一切,他一把推开赵,揪起他哥的领子恨得想咬人:“赵,你再敢这么玩命,我”
看着赵这幅狼狈模样,赵相言什么狠心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最后努了努嘴,恶狠狠道:“我一年不给你日!”
话音未落,余光中有什么落下,赵相言瞳孔骤缩,一个翻身跳下去挡在赵身后,肩膀被落下的粗木狠狠砸中,连赵都被这一下压得往下沉了沉。赵相言原身壮实很多,但也经不住这么砸,闷哼一声,又麻又疼。
“相言!”
赵翻过身要去检查他的肩膀,被赵相言拦住,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神并不稳,意识也轻一下重一下,说明这身体早已不属于他。
周围的浓烟越来越重,再不出去赵必死无疑。赵相言正要开kǒu • jiāo待,两人同时听到角落传来的气音,赵比他更了解这间教堂为了保存他的身体完好,都放了些什么装置,第一时间将他护在身后,却被赵相言迅速翻身压住。果不其然,身后一声巨响,热浪夹杂着碎片铺天盖地朝他飞过来,大大小小刺进他的皮肤,后背立刻被血浸湿一片。
他疼得龇牙咧嘴还没忘了训人:“我是死的,你是活的,你个资本家连帐都不会算!”
“你说什么?”赵像是完全不急着出去,惊愕地瞪着他。
赵相言只得用最快的速度解释,“我待不久的,哥,我感觉得到。”
话是这么说,可他身上的伤一点不少疼,老天爷跟耍他玩似的,既然不让他留下,就干脆别让他有知觉啊!
赵的身上已经有好几处烧伤,加上前面吸入太多烟尘,状况濒临极限,不容耽搁。他说话的功夫两人又被浓烟呛得咳个不停,赵相言拉着赵起来,猫着腰摸到门口,被残骸堵住的大门宛如立在面前的一座火炉。赵相言忍着被火灼烧的剧痛,几乎全身都陷进火海,拼尽所有的力气往堵在门口的石板连踹几下,终于让他破出一个口子。
大量空气涌了进来,赵相言拍掉身上的火苗,疼得神志不清,猛摇了几下头,挤出一丝清明看向赵,他终于可以像从前那样平视自己的哥哥了。
赵相言抓紧时间捧起赵的脸,用力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快慰道:“顶多能亲一下,干别的实在没空了,不用真身告个白你怕是这辈子都不信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