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上面的部落听闻了此事,觉得我父亲的情况的确古怪,于是就派来了调查队伍,把他带去了首都贝休恩,连同那个泥碗一起。
“……所以,从来没有什么发财的传说,什么幸运的水手。一条‘好船’的前提是,它是安全的‘好船’。”
加勒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
“后来你父亲怎么样了?”人偶问。
“他再也没有出现。再也没有回来。”加勒特说,“贝休恩那边派人来说,他已经死了,死在疯狂之中。我其实乐意相信这一点,但是我母亲并不乐意。
“当时我父亲出海时候准备好的衣冠冢,直到现在也没真的下葬。当然,我是觉得我父亲的确回不来了。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三十几年。”
人偶有点困惑地问:“难道你和你母亲没有前往贝休恩确认这事儿吗?”
“我们当然去过!”加勒特有点恼火,“但是,你以为那群大人物能给我们什么答案?他们只会说,啊,那臭烘烘的水手的妻子和儿子。那语气轻蔑得好像我们是垃圾一样。
“我父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时间越拖越久,当初那些调查人员们一个一个都联系不上了,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我和我妈妈还能怎么样?”
幽灵先生与他的人偶都陷入了沉默。
加勒特同样沉默着。隔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也突然变得平和了一点。他说:“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我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久前我也出了事。你可能知道。虽然我只是在风暴里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没有我父亲的事情那么惊心动魄,但是……
“我似乎也走上了我父亲的老路。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我母亲的担心,似乎始终都是对的,我也……我也是那种……苟活的懦夫。”
随着他声音逐渐低弱,那女人的哭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幽灵先生皱了皱眉。
人偶说:“活着从来不是一件怯懦的事情。”
加勒特惊愕地抬眸,望了过来。
人偶说:“哪怕是你和你父亲这样的情况。”孩童的声线显得稚嫩,但是语气却绝非如此,“不要让他人的死亡成为你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