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片刻,他便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与其在这儿空想,不如之后再一次进入加勒特的梦境的时候,亲自询问一下当事人。
他们一行人回程时候搭乘的船只依旧是熟悉的远海号,连船长和水手都是他们认识的那一批。
不知道是否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乘船的感觉,所以这一次从贝休恩返回金斯莱的旅程中,西列斯的同伴们并没有出现晕船的情况。
不过切斯特医生的表情仍旧显得十分纠结,西列斯注意到。
从昨天中午他独自与伊丽莎白·霍西尔吃了一顿饭之后,他似乎就一直心事重重,做什么事儿都心不在焉。
之前西列斯以为那只是遇见亲人之后又很快将要分别的复杂心情,但是这种表情一直持续,西列斯便特地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询问了切斯特。
切斯特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教授。”
西列斯默然望着他。
切斯特便说:“是伊丽莎白阿姨……她似乎真的想要来到拉米法城。当然,她不是说来投奔我,或者与我一起生活,而是……教授,她想要离开米德尔顿。”
西列斯微微一怔。他想,当伊丽莎白这么说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名女士只是开个玩笑,起码没那么认真。但是,她却真的想要这么做了。
切斯特又转而说:“也或许,她只是想要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换换心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苦笑起来,隔了一会儿,又说:“我感到,我无法这么轻易地给出意见。因为那是……一位还不怎么熟悉的长辈的人生选择。”
西列斯斟酌了片刻,最终说:“或许主教女士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她只是想要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
“的确如此。”切斯特说,他真诚地说,“我希望她能摆脱过去的阴霾,无论如何。”
西列斯也点了点头。
切斯特转而说:“总之,在我离开的时候,伊丽莎白阿姨说她之后会给我写信,告知我她最终的决定。”
如果伊丽莎白真的选择离开米德尔顿,不知道会是谁来成为她的继任者。西列斯不禁这么想。况且,往日教会显然很想调查福利瓯海。
现在他们的意图被伊丽莎白制止,但是等到新的主教上任,情况可能又不太一样了。那是否会产生全新的矛盾和争端?
谁也说不准未来的事情。
尽管伊丽莎白有意脱离自己原本的生活,但是这个话题也让西列斯与切斯特两人多少有些食不知味。
下午,他们便回到了各自的舱室,打算休息一番。当然,西列斯知道切斯特估计会在下午和晚上的时候投入到打牌的事业中难以自拔。
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在返回金斯莱的这艘船上,西列斯瞧见那些水手正兴致勃勃地玩着诺埃尔纸牌。他们的牌看起来是用普通的硬纸板制成的,但是依旧让他们玩得十分愉快。
而这些水手们都不知道,这纸牌玩法的发明人,此刻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这件事情让西列斯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触。因为他意识到,随着诺埃尔纸牌的流行,知晓“这个玩法来自西列斯·诺埃尔”的人也越来越少。
于是,这就将成为一个秘密,一个被少数人保守的秘密。
……而那似乎也就成为了,隐藏在这副纸牌中的,又一个与神明有关的秘密。
这想法令西列斯颇为惊讶。当他谈及纸牌中的秘密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想到他自己。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情况的发展,他自己也被囊括在这秘密之中。
……除了先知,他好像还成为了一名预言家。真要命。他想。
返回船舱的西列斯想了想自己有什么事情能做,他一开始想到要继续写一写小说,但是又突然想到,自己上午才刚刚得到了一本书,便愉快地决定先看书。
正如克格索尔所说的一样,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来自康斯特的女士,她的名字是琼·麦克米伦。她大概生于雾中纪三百年左右,她的父亲是个颇有名气的探险家,去过费希尔世界的不少地方。
琼和她的母亲跟随她的父亲一起东奔西走,最终决定在米德尔顿定居一段时间,因为那面朝大海,琼自己十分喜欢这地方。
后来她的父母返回康斯特养老,而琼则留在米德尔顿结婚生子,真正成为了米德尔顿的一份子。
正因为琼的出生与成长环境都在康斯特公国,所以在她的这本自传中,西列斯很容易就注意到,她是以一个康斯特人的身份,在经历、体验、感知米德尔顿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