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记账的票据上,都同时提及了一个家族的名称——格雷福斯家族。”
西列斯怔了一下,几乎下意识说:“格雷福斯?”
格雷福斯·达罗·克里莫。那位与流浪诗人奥尔德思·格什文进行过漫长的谈话的贵族子弟。他这种与流浪诗人混在一起的行为,被家族认为是不得体的。
但是如今,他的名字却出现在这里,并且,成为了一个与达罗家族交往密切的家庭姓氏。
“是的。”琴多低声说,“我认为,克里莫家族来到康斯特公国之后,也或许是在这途中,分裂成了两支,一支就是我们知道的达罗家族,另外一支就是不为人知的格雷福斯家族。
“他们可能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达罗家族决定成为康斯特公国的贵族,格雷福斯家族则决定往商业的道路发展,后者如今也的确成了有相当财产的商人家族。”
西列斯不禁默然片刻。他洗完最后一个碟子,将其和其他盘子叠放在一起,然后才说:“那是格雷福斯的后人吗?”
如果不是格雷福斯的后人,那么西列斯很难想象,会有人以这个名字作为自己的姓氏。
……但如果真的是格雷福斯的后人,同时这个家族曾经还与达罗家族交往密切,那么西列斯就不得不考虑一种情况。
是这个家族在幕后操控着一切吗?
当达罗家族与格雷福斯家族各行其道的时候,或许这不仅仅意味着世俗道路的分歧,也同样意味着理念道路的分歧。
或许前者抛弃了信仰,而后者仍旧坚定信仰着神明——只不过,是从信仰露思米,变成了信仰“阴影”?
想到这里,西列斯感到一种漫长而无奈的寒意。
他不知道格雷福斯·达罗·克里莫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至少他感到十分的悲哀。
“或许是这样。”琴多理解了西列斯的意思,“或许他们是格雷福斯的后人,同时也是这漫长的一个世纪以来的阴谋的幕后操纵者。”
他们都沉默了片刻。
琴多擦完了台面的最后一块区域,就蹭到西列斯面前的水池这边过来洗手。他故意这么做,故意离西列斯近一点。不过在这之后,他就继续老老实实地往下说。
“对于达罗家族的调查,和对于康斯托克街的调查,这两者是同时进行的。”琴多说,“而当他们调查到最后,却发现两方凑到了一起。”
西列斯眯了眯眼睛,他说:“康斯托克街和格雷福斯家族有什么关系吗?”
“那儿是属于他们的地产。”琴多没有再卖关子,“格雷福斯家族是康斯特公国十分厉害的地产商,他们掌握了拉米法城内的大片地皮。
“位于康斯托克街32号的兰斯洛特剧院,那块地皮也是属于格雷福斯家族的,只是其上的建筑物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被不停地买卖。
“顺带一提,关于凯兰家,他们也进行了一些调查。一个多世纪以前,这个家族曾经出现过一位非常著名的戏剧女演员。
“她成名之后就买下了兰斯洛特剧院——她正是在这儿出名并且受到观众们的追捧。不过,由于经营不善,凯兰家并没能因此成为富豪,反而在二十五年前不得不将剧院卖出。
“当然,凯兰家其实出过好几个知名的演员或者编剧,或者其他类别的艺术家。这些人似乎都是女性。
“这个家族恐怕在拉米法城内的艺术圈子里小有名气,但整体而言,除了一个多世纪以前的那位演员,凯兰家终究已经落魄。”
西列斯静静地听着。
琴多也顺手关上水龙头,擦干了手。他歪过头,靠着西列斯的肩膀。他们一起静静地望着窗外。
隔了片刻,琴多继续说:“这么多的关联。”
西列斯也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恐怕真的是格雷福斯家族。”
而他们多么希望,那位曾经在历史的迷雾之中与他们相逢的贵族青年,并非这些人的先祖。
“……还是得继续调查格雷福斯家族。”西列斯说,“既然他们是地产商,那么在拉米法城内安排一个不起眼的房屋来安置这些孕妇,也是相当方便的。”
琴多蹭了蹭西列斯的肩膀,像是在点头。
他像是意识到自己这种方式没法让西列斯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开口说:“是的。或许达罗家族已经衰落,但是格雷福斯家族仍旧声名在外。
“格雷福斯家族很好调查,只是我们之前没意识到这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