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先去洗了澡。他的洁癖总会在这种时候稍微发作一下。
等到他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的时候,琴多已经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了。过去这几天他都是这么做的,以防错过什么最新的消息。
……这恐怕就是属于无烬之地探险者的本能习惯了。在驿站或者旅馆这样基本安全的地方,探险者们都会习惯性与彼此交流信息。
“您猜猜,我听到了什么事儿?”琴多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框上,语气多少有点沾沾自喜,大概是觉得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能让他得到一点甜头。
“发生在无烬之地的,还是发生在其他地方的?”西列斯问。
“无烬之地的事情。”琴多的语气带着点雀跃的意思。
西列斯垂眸想了片刻,便笑了一下:“奥古斯塔斯·邓巴?”
琴多怔了一下,下意识说:“这样就能让您猜中了吗?”
他甚至还没说具体到什么范围!
“果然是邓巴?”西列斯同样有些意外,“只是随口猜了一下。”
“然后您就猜中了。”琴多惊叹着说。
他走过去,接手了为西列斯擦头发的工作。他的动作比西列斯自己擦头发的时候轻柔得多。他又说:“邓巴的死讯传开了。”
西列斯心中对此有所预计,但真的听闻此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奥古斯塔斯·邓巴。当他最早从伯特伦·费恩的口中听闻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位探险者甚至是与琴多的名声不相上下的一位知名强者。
然而如今,他却死在无烬之地,比所有人料想中都死得更早。
琴多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他专心于给西列斯擦头发。等到差不多擦干了,他满意地看了一会儿。
随后他才继续说:“之所以人们会知道这事儿,最早是因为有人看到了邓巴的那把大砍刀,孤零零地出现在枯萎荒原上。
“对于这些探险者来说,他们不可能让自己习惯使用的时轨抛弃在一旁,更不必说是邓巴这样以某个特殊时轨成名的启示者。
“这个时候就有人怀疑邓巴出事了。那大概是一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不过那个时候人们还不确定是否真的是这样。
“……接着就是,在一个星期之前,有人看到了邓巴的头。”
西列斯有点惊讶地反问:“头?”
“是的。”琴多能明白西列斯惊讶的地方在哪儿,他强调说,“只是一个头,被发现在无烬之地的东北面的某个驿站外面,似乎是被风沙裹挟过来的。
“人们一开始没发现那就是邓巴,但是之后又在附近找到了一具无头尸体……拼凑之后,他们就发现那的确是邓巴。他死去恐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尸体状态已经有些……干瘪。”
西列斯默然片刻,便说:“所以,他果然是被斩首的。”
“应该是这样,不过不能确定他是活着的时候被砍下头,还是死了之后。”琴多将给西列斯擦头发的毛巾整整齐齐地叠起来,一边回答说。
傍晚的余晖在此刻透过窗玻璃洒落进来。琴多正对着窗户,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在昏黄落日的映衬之下,展现出一种近乎璀璨的模样。
西列斯静静地瞧了他片刻,然后才继续原本的话题:“邓巴出事之前最后一次露面是什么时候?”
琴多想了一会儿,便说:“我不确定刚刚楼下那群探险者的说法是不是真的……我的意思是,他们都有点喝醉了,带着点刻意炫耀的意思。
“按照其中一名探险者的说法,他最后一次听闻邓巴的消息,是在今年三月份,在比德尔城北面一点的一个驿站。邓巴说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探险,正在招募愿意跟他一起去的探险者。”
西列斯微微皱了皱眉:“那就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琴多也点了点头。
“比德尔城北面一点,到无烬之地东北面的驿站……”西列斯思索着,“这似乎就围绕着迷雾中的绿洲。”
琴多怔了一下,问:“您觉得邓巴他们也去了绿洲,并且牵扯到了那件事情里面?”
“5月23日。不管在拉米法城还是在福利瓯海的那座孤岛,都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认为说不定绿洲中也会发生什么,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西列斯冷静地说,“或许邓巴他们就是牺牲品。”
在赫尔曼·格罗夫对于那片迷雾与绿洲的描述中,他曾经提及一些不愿意离开的探险者。此外,那片迷雾笼罩的范围相当之大,说不定就有探险者进入其中,但未被赫尔曼他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