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正常。西列斯心想。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已经低于10的话。
……西列斯突然开始怀疑,这名水手的意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波动的。
因为风暴袭来却不得不出海?因为暴风雨的来临和水晶号的毁灭?因为那两名水手烧毁物资的做法?因为亚尔佩特的断手?
事情似乎是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而如今,这些问题也反诘着西列斯。
西列斯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琴多将头歪倒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低声跟他说:“海鸟带来了马林号的消息。他们已经出发了,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到这儿。”
西列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应该是最好的消息,这意味着,他们只需要再熬过这一天就可以了。
……尽管西列斯十分怀疑这一点。这一天真的能平静度过吗?
上午的时光还算平静。
亚尔佩特一直昏迷不醒,大副也无能为力。好消息是,他至少还没发烧;坏消息是,他的手臂伤口上出现了坏死的症状。大副尽力用了药,另外在场的启示者也尝试了不同的仪式。
琴多也偷偷去了一趟,用了血裔抄本上的一些字眼儿。等他回来的时候,他说亚尔佩特至少还能喘气,不过,这件事情对于这个年轻人的未来会造成什么影响,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对于亚尔佩特究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他们也询问了福斯特和那两名水手。显然,他们可能会对亚尔佩特的情况有所了解。
询问的时候西列斯并没有参与进去,他是在加勒特问完了之后,才从艾萨克那边得知了一些结果——现在艾萨克似乎成了他们与加勒特沟通的桥梁。
根据福斯特的说法,直到昨天下午暴风雨来临之前,亚尔佩特还是相当正常的。至于暴风雨来临之后,他说他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很糟糕,完全没注意到亚尔佩特的情况。
至于那两名水手,他们一问三不知,完全没有回应这个问题的意思。
这种情况将加勒特气得不轻。毕竟,亚尔佩特的做法显然受到了某些东西的污染或者某些人的诱导。然而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现在没法证明这一点。
加勒特盯着福斯特看了一会儿,暂且没有说什么。
之后他找到了西列斯,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语气,提及了马林号。琴多便问:“今天晚上我们能见到马林号吗?”
约翰尼将这个问题转述给加勒特。加勒特怔了一下,然后几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而约翰尼翻译说:“是的,我们能。”
显然,加勒特明白了琴多的意思。他也知道了今天晚上马林号就能抵达的消息。
这个说法让加勒特轻松了不少,不过也让他下定了决心。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西列斯确定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冷酷与暴戾的意味。
对此,西列斯想了片刻,认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能稳定如今的情况。
午餐之前,西列斯与琴多沿着孤岛的周围转了一圈。周围仍旧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种景观在看多了之后会感到枯燥和乏味。
他们首先遇到了水晶号的灰烬,然后又转了半圈,就来到了亚尔佩特断手的地方。他们在这儿站了片刻。
……西列斯突然意识到,这里实际上就是昨天傍晚暴风雨过后,福斯特私自奔跑过来的地方。这又是一个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不由得回身望了孤岛中央的露营地一眼。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感到一种微妙的……扭曲的、沉闷的、朦胧的轮廓浮现在这座孤岛之上。
他定定地看了片刻。
“……怎么了?”琴多有点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他们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没打起来。”
西列斯因为琴多的说法而笑了一声。现在孤岛上的确有一种暴风雨之前的寂静的感觉,仿佛昨天那场暴风雨并非真实,而只是某些事情将要发生的序曲。
他说:“我只是感到,在这座孤岛上……不,应该说,在更早之前,我们似乎也逐渐被污染了。”
琴多怔了一下,他怀疑地说:“有吗?”
“比如,昨天晚上,我们谁都没想起来有必要安排巡逻和守夜。”西列斯说,“再比如,福斯特既然已经表现得这么疯狂,那么我们就应该将其隔离开来,而不是让亚尔佩特继续跟他睡在一个帐篷里。”
琴多皱起眉,露出一丝迟来的困扰。
“我们忽略了很多问题,我也包括其中。”西列斯的语气相当冰冷,“……就好像有某种力量,推动着我们,去完成这场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