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登的语气有种轻描淡写的感觉,应该说,他相当明显地弱化了自己在整件事情中的作用。
而按照埃米尔的说法,在奥尔登带他前往米奈希尔博物馆的时候,奥尔登甚至没想起来让埃米尔带上“复现自我”仪式的时轨,是埃米尔的母亲提醒了自己的孩子。
这就意味着,奥尔登其实没那么在意……至少在那个时候,没那么在意埃米尔的安危。或许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他鬼迷心窍了。
只不过,因为后来他从往日教会那儿听来的消息,所以他又改变主意了。
……这其实是个挺残酷的事实,对于埃米尔和他的母亲来说。
不过对于此刻的西列斯来说,他只是照旧保持着表情的平淡。
奥尔登又说:“他们似乎掌握了某种……让画成为‘门’的办法,就像是历史学会的门后空间,或者沙龙那样。现实中的某个地方、某个物品,连接了一个虚构的、虚幻的空间。
“……那些地方……我想,他们可能就躲藏在那些地方。他们总是神出鬼没。或许不仅仅是画,其他什么东西也会成为他们的‘门’。”
“那么,所有的画都会这样吗?”
“不,他们会从中挑选。”奥尔登说,“……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似乎也没有那个能力大批量制造。只是其中一部分,特定的一部分。”
“埃米尔临摹的那些画作就会成为‘门’?”西列斯问。
奥尔登犹豫了一会儿,他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就只能说:“或许有这种可能,但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究竟打算拿这些画来做什么。
“……我甚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找到埃米尔。”
西列斯打量了一下这位老画家,他突然问:“你认识杰瑞米·福布斯吗?”
“……当然。”奥尔登愣了一下,“菲尔莫尔家族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他出事的那间卧室中,摆放了一副你的作品。”西列斯言简意赅地说,“据说是描绘了拉米法城南郊风光的画作。”
奥尔登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的表情,他甚至有点紧张和焦躁起来。他说:“不……我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幅画作……我想想,那应该是我早年的作品,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卖出了。”
“卖给了谁?”
“一位收藏家?”奥尔登有些匆忙地说,“我不是很确定,那是很早之前的作品……南郊、南郊。我曾经画过不少与南郊有关的画作,但是那都是我五十岁之前的作品。
“在我慢慢苍老之后,我就不想画那些自然山川了。”
“为什么?”西列斯多少有些好奇地问。
“……因为我已经老了。”奥尔登略微苦涩地说,“而自然永远生机勃勃。此外,当时……我从我的父亲那里,听闻了家族的事情。
“阿特金亚、撒迪厄斯……您知道的,那给了我沉重的打击。当我逐渐苍老的时候,我不得不关注起撒迪厄斯,并不仅仅是因为家族,也是因为我自己。
“于是,我很难再面对那些……曾经喜爱的艺术。”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说:“所以,你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幅画作成为‘门’。”
“那是……那居然成为了‘门’?!”奥尔登惊骇地说。
他的表现似乎有些过于惊讶和恐惧了,西列斯打量了他一下,便说:“我如此怀疑,因为杰瑞米的死亡始终是一个谜团。
“或许是‘门’将死亡带到了杰瑞米的身边,而那幅画在杰瑞米的卧室中显得最为可疑。”
奥尔登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手指颤抖着端起了茶杯。他喝了两口,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虚弱地低声苦笑说:“我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幅画成为‘门’,会牵连到你身上?”西列斯敏锐地问。
“我……我只是如此猜测。”奥尔登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那毕竟是我亲手创作的。而埃米尔只是临摹了一些画。创作与临摹,那终究是不一样的,您肯定也明白这一点。”
西列斯目光深深地望了这位老画家一眼。他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他怀疑奥尔登知道更多。
他们短暂地沉默了片刻,随后西列斯说:“你刚刚的意思是,在你还不知道家族真实信仰的时候,你始终欣赏山川自然的风光?”
“当然。”奥尔登也稍微恢复了平静,大概是因为谈及了自己熟悉的话题,“阿特金亚总是与翠斯利不可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