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岁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心里还是很受用,咬着棒棒糖站在超市门口等结账的祁轻筠,望着暗淡灰蒙的天空和瓢泼冰凉的大雨,竟然头一回不觉得心情压抑,莫名期待起周五的晚饭来。
祁轻筠会给他做什么好吃的呢......
不过无所谓,不管做什么,他现在都不需要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餐桌,吃着没滋没味的饭,也不需要忍受远离人群的孤寂,或者在酒吧里和那些与他虚与委蛇的人醉生梦死。
“哥哥,你也在一个人等雨停吗?”
一个脆生生的女童的声音引起了无聊看雨的祁有岁的注意,祁有岁垂下眼,入目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仙女棒,睁着水润似黑葡萄的眼睛看着他。
祁有岁一口咬碎了口中的棒棒糖,清甜的草莓味顿时在舌尖上炸开,舔了舔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神使鬼差道:
“哥哥不是一个人哦。”
“哇!”穿着粉色碎闪蓬蓬裙的女童顿时睁大了眼,握紧了手中的仙女棒:“那哥哥好厉害呀!”
“那当然。”被别人夸祁有岁会忍不住羞耻,但在比他小那么多的小孩子面前,祁有岁忍不住翘起了小尾巴,矜持地炫耀道:
“哥哥的棒棒糖也是别人帮我买的哦。”
“哥哥这么大了也吃糖吗?”女童惊讶地看着祁有岁鼓胀的口袋,闻言有些生气,鼓起了腮帮:
“我妈说,长大了就不能再吃糖了,会蛀牙,哥哥真是个不听话的小朋友。”
“........”祁有岁闻言呆滞地差点咬断舌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教育了,正僵着身躯想不出词语来反驳时,祁轻筠就提着大包小包出现了。
他刚刚将祁有岁和女童的对话声尽收耳中,轻笑着将较轻的一袋菜递给祁有岁,随即从口袋里拆了一个棒棒糖,递给了小女孩,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很温柔:
“你妈妈的意思是,吃糖吃多了会蛀牙,但是......”祁轻筠顿了顿,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祁有岁,随即低下头摸了摸茫然地睁着水润大眼睛的小女孩的头发,声音很温柔:
“被爱的小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有糖果吃哦。”
.........
祁轻筠所居住的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灯,父子俩人提着大包小包,踩着楼梯回到了家门口。
祁有岁爬的气喘吁吁,鼻尖布满了晶亮的汗,甩了甩被雨打湿的头发,正想问祁轻筠要不要先把东西放下,再掏出钥匙开门,就见祁有岁似乎没打算掏钥匙,竟然直接伸出手敲了敲门。
“喂,你........”祁有岁目瞪口呆地看着祁轻筠的,眼皮忽然跳了起来,不好的预感顿时如潮水般没过头顶,惹得他心脏莫名加速跳动起来。
难道说,这个家里除了自己,祁轻筠还请了别人来做客?!
他这个念头甫已出现,完全没注意到他一样表现的祁轻筠就已经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门里的人似乎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急促的脚步声顿时隔着门传了出来,随着咔哒一声,门迅速从里面被打开了。
温暖舒适的灯光顿时顺着门缝,如水般淌了过来,将外面的一切风雨阻隔在阴影里,再也照不到祁有岁分毫。
祁有岁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握紧了手中的塑料袋,任由红痕印在他的掌心,刺痛促使他缓缓抬起眼,定睛一看,视线在落到那人身上的瞬间,瞳孔收缩,双腿如生了根般定在当场,整个人都呆住了。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他生平最不想见的人——钟雪尽。
他此时正穿着米色的家居服站在里面,看样子是祁轻筠的常穿的那件,身后则是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家具,一盏蜡烛正静静地燃烧在松果烛光杯里,随风温馨摇摆。
钟雪尽手里则拿着两条干毛巾,任由客厅暖黄的灯光倾洒下来,如薄纱般笼罩在他身上,在他的发丝染出细碎的金光,像等了他们很久似的,带着笑意温声对父子俩道:
“你们回来啦。”
“嗯,回来了。”祁轻筠笑着将面色惊疑不定的祁有岁拉进屋里,顺手关上门,将门外萧疏的雨声和冷气隔绝在外,只留溶溶的暖光萦绕在三个人的周身,游走四肢百骸,驱散肌肤的寒意。
将湿透的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祁轻筠这才走过去,抱住钟雪尽,隐晦地在对方耳边亲了一下,轻声道:
“久等了。”
“不久。”钟雪尽眉眼弯弯,抬起头伸出双臂,慢慢圈住祁轻筠的腰,看着祁轻筠身后茫然的祁有岁,嗓音不大,却含着无比温柔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