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山总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顺利:“然后呢?”
严越昭大概觉得憋屈,声音难掩恼火:“人是早上抓的,但证据不足,晚上又给放了。”
黎娟是三年前从农村来到城市打工的。她没念过书,什么也不懂,只能在工厂做流水线生产。陈平川刚好是她的组长,当初嘘寒问暖一番,轻轻松松就把她哄到了手。
一个月前,黎娟忽然得知陈平川竟然有老婆,大吵大闹逼着他离婚。陈平川不愿意,被公司辞退后就和黎娟单方面断了联系。
严越昭道:“我们查过了,她刚好是在和陈平川闹掰后才搬进这栋楼的。陈平川一家死亡后,她又急匆匆搬走了,我怀疑是预谋shā • rén。但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对她不利的证据,她咬死了没有进过案发现场,我们审了半天只能放了。”
她咬死了没有进过案发现场?
孟舟山听见这句话,忽然想起今天在陈平川家里发现的那颗水钻,自己似乎在黎娟的指甲上看见过一模一样的?
他思及此处,对严越昭匆匆说了句“晚上过来一趟”,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准备去陈平川家里找找那枚水钻。
隋月声正在做饭,见孟舟山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轻轻推动轮椅到了他面前,语气疑惑:“你要出门吗?”
孟舟山嗯了一声,不知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问道:“月声,你今天捡到的那颗水钻还记得放哪儿了吗?”
“水钻吗?”
隋月声闻言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然后拿出了今天找到的那枚心形水钻,抿唇小声道:“我看挺漂亮的,丢了可惜,就带回来了。”
他语罢有些不安的问道:“叔叔,怎么了吗?”
孟舟山见状心头一松,毕竟水钻这种东西实在太小,丢了还真不好找。他伸手揉了揉隋月声的头发,笑着道:“没怎么,夸你聪明。”
他把水钻接过来,用纸巾包着,打算等严越昭过来了再给他。
然而但等做完这一切,一个新的问题又浮上了孟舟山心头。如果凶手真的是黎娟,她该怎么确保在杀了三个人的情况下,还能不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呢?
孟舟山在沙发上缓缓落座,不由得皱眉陷入了沉思。
隋月声见他愁眉不展,一只手轻轻落在孟舟山膝上,低声问道:“叔叔,你怎么了?”
孟舟山扶了扶眼镜:“杀死你舅舅一家的凶手可能找到了,但凶案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凶器上面只有你舅妈的指纹。所以现在证据不足,警方难以定案。”
“哦……”
隋月声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他甚至在孟舟山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原来是因为这个……”
隋月声像说悄悄话一样,倾身靠近孟舟山耳畔,压低声音道:“叔叔,你知道吗,我舅妈真的很爱阿康,把他当做命根子疼。”
他就像小孩撒娇一样,伸手轻轻抱住了孟舟山的脖颈,指尖落在孟舟山喉结致命处,来回轻抚:“如果有人用阿康的命威胁舅妈,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包括shā • rén……”
隋月声轻飘飘几个字,就将孟舟山脑海中凌乱的线索串联到了一起。
是啊,黎娟确实没办法同时杀掉三个人,但如果她只是挟持了其中最弱的一个呢?
用陈康的性命做威胁,逼王素英杀了宿醉的陈平川,再让王素英把绳子系到吊扇上,逼迫她“自杀”,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孟舟山想通这一点,思绪豁然开朗。他甚至顾不上别的,立刻走到书桌旁开始翻看昨天晚上严越昭留下的一摞照片,最后停顿在其中一张有关陈康的尸检伤痕记录上——
法医在陈康脖颈处发现一些细微的红痕,但并不致命,更像指甲剐蹭留下的,所以拍照留疑。
孟舟山看了看那枚水钻,又看了看陈康脖颈处留下的伤痕,发现如果黎娟真的挟持过陈康,那么她指甲上的碎钻非常有可能在陈康脖颈处留下痕迹。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孟舟山想明白了答案,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缓缓落下。他慢半拍看向隋月声,却见少年对着自己笑了笑:“叔叔,吃饭吧,汤已经熬好了。”
孟舟山走过去在他面前倾身蹲下,用指尖碰了碰隋月声有些冰凉的脸:“下次吃饭不用等我,饿了自己就先吃,知道吗?”
隋月声靠近孟舟山,与他额头挨着额头,墨色的发丝柔顺,愈发衬得皮肤白净,声音认真:“可是我想和叔叔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