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凡轻轻晃了晃杯子,算是颔首默认:“凡与汝陵郡王也算好友,听闻昨日之事,心中担忧,特来一观究竟。”
赵素往下面的人群中扫了一眼,意有所指道:“是么,我还以为燕太子是为了容先生而来呢。”
那日四方楼中,他们几人在比武台上缠斗,实在令人疑心。赵素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察觉了几分端倪。
姬凡闻言微微一顿,心想容宣真是好本事,到哪儿都能惹上一堆风流债,连赵素都记上了他。他漫不经心垂眸,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哦,你说阿宣么,我与他只是寻常好友,太子殿下千万不要误会。”
颇有些越描越黑的意味。
阿宣?
赵素心想叫得真是好生亲热。看来那位容先生与姬凡必然交情匪浅了,日后自己若想招揽,只怕也要多了几分顾忌。
就在他们说话间,府衙门前已经闹了起来。原来是柳家的女眷瞧见了纳兰春,开始声泪俱下的控诉指责,其中又以柳夫人说话最为带刺:“我柳家满门忠烈,夫君为国征战,戎马半生,竟不知是何处得罪了小郡王,竟要将我柳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做出挖坟掘墓之事?!”
纳兰春吃了不会和女人吵架的亏,被柳家女眷骂得狗血喷头。他狼狈抹了把脸,心想柳家忒恶心,骂自己就骂自己,还非得捧一句满门忠烈。东临侯是个什么东西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连赈灾银子都敢吞,也配叫忠烈?!
柳夫人年纪已大,也不必顾及男女之防。她见纳兰春迟迟不肯进衙门,直接拉了他的袖子斥道:“小郡王深夜挖坟掘墓,老妇今日若不讨个公道,死后也无颜面见祖宗,走,今日咱们便到公堂上分说清楚!”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陡然响起了一道轻飘散漫的男声:“柳夫人此言差矣,需知人言可畏。小郡王明明是上山种树,怎的变成了挖坟掘墓?如此污名,实在难当。”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名白衣男子恰好站在人群中间。他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轻轻敲击掌心,神态从容不迫,声音不急不缓。唇边带笑,赫然是容宣。
纳兰春见状眼睛一亮,立刻甩开柳氏的手跑到容宣跟前,语气激动,活像见了救星:“容宣,你可来了,你再来晚一点我就活不成了!”
容宣刚才一直扎在人堆里听八卦,毕竟消息知道得越多,对他们就越有利,一时都忘了纳兰春的处境。他示意纳兰春淡定:“小郡王不必忧心,你上山种树无故受了牵连,在下定然竭尽全力还你清白。”
柳夫人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容宣:“你是何人?!”
容宣迈步上前,对柳夫人淡笑拱手道:“不才容宣,乃是汝陵郡王请的状师,等会儿上了公堂,还望侯爷夫人不吝赐教,请——”
柳夫人心想原来是纳兰春搬来的救兵,不由得冷笑连连。昨夜罪证确凿,纳兰春纵有通天之技也是无用,区区一个状师,怎挡得住柳家挥戈一击:“好,本夫人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砌词狡辩!”
自家祖坟都被人挖了,她们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
纳兰春见她们来势汹汹,有些惴惴不安,压低声音紧张问道:“容宣,你会打官司吗?”
容宣淡定安抚他:“你放心,我以前打过不少官司,经常赢。”
第172章胜诉
京兆府尹掌司京都诸事,与三辅共治一城,也算一方大员。司徒逊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当当坐了八年,不说兢兢业业,但也算办案无数,却从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
东临侯府的钱不好拿啊!
司徒逊坐于公堂之上,心中哀叹连连,只觉屁股底下长了钉子,怎么坐都难受。他看着堂下站立的两拨人,硬着头皮重重拍了一声惊堂木:“东临侯夫人,你有何冤屈,尽管诉来,本官一定秉公办理!”
这句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案情尚且不明,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柳家有冤屈。容宣原本正在一旁闭目养神,闻言好似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看了柳家人一眼。
柳夫人有诰命在身,自然不用下跪。她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用眼神示意仆役呈上状纸,声泪俱下道:“我东临侯府与纳兰府素无仇怨,朝内朝外一向谨守本分。但不知是何处得罪了汝陵郡王,竟让他深夜带着锄头上山挖了我柳家的祖坟。昨日五城兵马司的人将他捉了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
一堆百姓围在外间看热闹,听见柳夫人的控诉指责,顿时哗然声四起。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祖坟被挖无异于脸面被踩。怪不得柳家人这么生气,换了谁来这件事也不能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