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棠不可能当众拆巫锦城的台,说自己不是天命注定的人。
但是……
岳棠发愣。
他这就成为瀚海剑楼、青松派、南疆共推的造反首领了?
怎么这样不真实呢?
他最初明明只想给南疆投个书,支持南疆杀神造反的大业,后来也只是想搞清楚那个莫名其妙的预言是怎么回事。
看着对面青松派修士亢奋的眼神,岳棠脑袋有点大。
大家都是修仙问道之人,谈到对天道的感悟绝对可以滔滔不绝,可是说到具体怎么造反,可能就得沉默了。
这事大家都不熟啊!
难道要翻开古籍,拿凡人揭竿起义的那套方法做参照吗?
岳棠勉强保持着镇定,他决定先问问“外敌”的情况。
“朱丹掌门,当日那道剑意有多少人看见?”
朱丹立刻意会,这是想知道那日灾祸的波及范围,以及后续的麻烦有多大。
“没有旁人了。吾派十位祖师加固了宗门所在的那片空间,使其没有崩散,剑意后来又主动消散,青松山外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山腰的太平镇也只是晃了几下,凡人百姓以为是地震。”
岳棠松了口气。
那就好,墨阳道人那一剑威力太大,岳棠还以为半个楚州都能看到呢!
岳棠又问长德公:“云杉老仙死了,阴司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长德公两手一摊,表示这是事情最奇怪的地方。
“目前已经有小道消息,流传青松派出事了,因为那日死了不少散修,可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是死去的散修魂魄还是侥幸逃命的人,全都一无所知。”
岳棠听了,心想这也好理解,那日没有及时离开的散修都死了。
知道全部真相的只有他、阿虎、以及青松派的人。
现在他们都在一条船上。
“如此说来,云杉老仙的死讯还无人知晓?”岳棠深深皱眉,这不应该啊!
阴司地府之前可以彻查楚州地界上有没有人成仙,当然也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知道仙人陨落。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这啊,楚州城隍与云杉老仙有仇。”长德公觉得这事的根源在这里。
楚州城隍不主动提这件事,等到天庭查问的时候,他再推说没有注意。
岳棠缓缓点头:“那么青松派就得事情真相暴露之前,离开楚州。”
朱丹掌门没有异议。
既然决定去南疆,索性出海算了。
但是青松派的人不能全部走,朱丹决定效仿瀚海剑楼,选一部分修士带着一无所知的弟子前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其他人再奔赴南疆。
对外就说青松派惹了祸事,连夜逃跑避灾去了。
“放心,这事就交给老夫。”长德公一口应下。
朱丹掌门又道:“岳先生伤势未愈,暂时在此修养吧!”
岳棠自然答应。
如果有什么变故,他跟青松派的人在一起,也好应对。
至于造反大计,还真得好好斟酌,现在说了也没用,毕竟岳棠自己脑袋里都一片空白。
岳棠有些恍惚地离开了那间摆放着一气山河图的厅堂。
江面上吹来的冷风,让他恢复了清醒。
他低头看巫锦城的泥人,欲言又止。
岳棠想起那次在高崖上跟巫锦城饮茶赏月之时,巫锦城确实说过他一直在等待那个预言中人,就像历任南疆巫傩首领一样,付出一切只为倾覆天庭。
因为这轮回生死,哪怕重复无数遭,都要活在天庭与地府的阴影之下。
凡人,修士,妖怪,皆是如此。
“我……”
岳棠只说了一个字,剩下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能说什么呢?说自己并不想做这个造反首领?这个岳棠自己说了不算,巫锦城把岳棠往上推也不算,还得看天庭的那面神光镜怎么“想”。
“太快了。”岳棠改了措辞,暗示这样做并不安全。
他之前只是路过秘境,神光镜就发作到招来了云杉老仙。
现在云杉老仙死了,他又在青松派众人面前摆出了公开造反的架势,神光镜还不得剧烈反应,跳出一堆画面催促天庭来抓人?
巫锦城站在甲板上,泥人的身体看起来很小,根本架不住一阵风吹。
但那是错觉。
泥人走路稳稳当当,巫锦城一点也不觉得待在这样的身躯有多么不适应,就像他还是那个可以一剑解决大妖,击溃妖军的剑修。
“神光镜显示的画面不是现在发生的事。”
巫锦城语气肯定地说,“现在我们与青松派联合,这个后果才是神光镜之前出现征兆,导致云杉老仙追到青松派山门前的缘由。”
岳棠微微皱眉。
这种倒因为果的情况,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在我醒来之前,青松派没说云杉老仙寻找的是一个背着行囊腰佩长剑的年轻人?”
“提了这事,不过他们都倾向于这人恰好在你的身边。”
神光镜的预言画面模糊,不能准确地指向岳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巫锦城看着岳棠传音说:“我对瀚海剑楼的人说,你是夺舍之后改名为岳棠的,察觉到这个名字被天庭通缉之后,就不再公开使用这个名字,所以天庭找不到你。”
岳棠了然,这是巫锦城对外的说辞。
因为毁去生死簿的人还没有找到,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清楚。
“其实关于生死簿的事我有点头绪。”岳棠传音告诉巫锦城,他怀疑从前那位东明府城隍,只是没有渠道进一步查证。
“之前我与长德公交情不深,不好深问,现在有机会倒是可以问一问当年东明府大灾始末,以及东明府城隍其人了。”
岳棠按下此事,看着厅堂里走出来的长德公。
长德公正在跟朱丹掌门谈话,似乎在说楚州其他宗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