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声地对峙。
林嘉因不喜欢吵架,她不喜欢情绪脱离控制的感觉,这种状态下,面目狰狞的脸会让人看起来像是个疯子。
让她想想,她上一次情绪失控和人吵架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几年前,她父亲的外遇找上门来的时候。
时傅脸部的线条紧绷着,她的话,再次把他拒之门外,好像心里不曾有过他的丁点位置。
随后,护士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僵硬。
“请进。”时傅低声开口。
护士进入病房,感觉气氛怪怪的,为林嘉因吊上水后就离开了。
林嘉因头脑发胀,她躺下再次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他。
夜幕降临,时傅望着窗外的夜色,静默不言,过了片刻,他又收回视线落在点滴上,看着液体一滴一滴落下来,顺着胶管流入她白皙的手背。
期间,时傅有电话进来,工作上的他转给了卫峰,其他的没接,然后将手机静音了。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林嘉因没有睡着,此刻也冷静下来了。
时傅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凝视着她单薄又倔强的背影。
她就像一潭死水,又深又冷,不会沸腾,刚才的波澜对她来说,可能已经算是惊涛骇浪了。
林嘉因渐渐睡着了,时傅为她看着点滴,液体将尽的时候他按了铃,护士进来换了液体。
期间换了几次液体,护士进进出出的动静不小,但林嘉因始终没醒,可见是不舒服极了。
夜色已深,护士拔了针林嘉因依旧在睡,时傅坐在沙发上,姿势不曾变过,目光始终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看到燕北别墅的资料后,时傅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心情,很闷,很堵,也大概明白了她除夕夜在哭什么,那样一个团圆的日子,是会崩溃的吧。
时傅在想,他刚才看到温度计上的数字时为什么会生气,大概是气她在心里竖起了一道高墙,任何人都无法进入。
包括在除夕夜那天晚上,他问,需要帮忙吗?她说,帮不了。
那一刻,时傅也是生气的,气得他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带着惩罚的意味。
时傅想让她开口,他想告诉她,他可以帮她,可以成为她的依靠,但是,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依靠,不需要任何人的救助和怜悯。
不知过了多久,林嘉因渐渐睁开了眼,她看着医院的窗帘,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渐渐地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林嘉因侧躺着,缓缓地翻了个身,但是在看到病床前的男人时,她愣住了。
她以为,他走了,就像圣诞节那天晚上一样。
安静的病房内,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静静交汇,最后,时傅先起了身,他倒了杯水让她润润嗓子。
“回家还是在这里睡?”时傅上前,碰了碰她的额头。
“回家。”画面和记忆重合,林嘉因没躲开。
听见她的话,时傅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两人一起走出了医院。
午夜的街道在昏黄路灯的渲染下,说不出的宁静,车里,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林嘉因望着窗外飞驰的夜景,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去年圣诞节,那天,她也是没由来地突然发烧,也是他急匆匆地带着她去医院,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在她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
而今,她身上披的是他的西装外套。
林嘉因在回忆,时傅也在回忆,回忆太过美好,现实太过冷清,也是从那一天起,他们开始渐行渐远。
“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和你睡过的女人都这么好?”寂静的车厢内,林嘉因突然开口。
“我的时间很多吗?”时傅看着前方的车流,没扭头。
林嘉因笑了笑,他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她该怎么相信呢?再来一次,她还会被这短暂的温情打动吗?
头还有些疼,林嘉因渐渐闭上了眼。
这一刻的寂静,也让时傅想到了圣诞节那晚的大雪,黑色的莲花也是顺着这条路,穿越黑暗,撕裂层层雪幕,带着她驶入无人的旷野……
“圣诞节回来,那天向赫喝醉了,童安打电话让我过去帮忙,我把向赫送到了酒店。”
寂静的车里,时傅望着前方的红绿灯路口,语调温和,不疾不徐。
昏暗中,林嘉因微微睁开了眼,接着又缓缓闭上:“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时傅如墨的眼眸无波无澜,她的反应,他猜到了。
再长的路终会有尽头,黑色的宾利在林栖路117号停下,林嘉因将他的西装外套叠好放下,然后下了车。
“今天谢谢,医药费待会儿转给你。”林嘉因说完后,转身回了家。
时傅看着大门打开又合上,他望着紧闭的大门,坐在车里点了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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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周以来,铭安和凯扬的会时傅没有参加。
下午四五点,卫峰来到时傅的办公室,将一个盒子和几份文件放在了他办公桌上。
“这是燕北那套别墅的合同和钥匙,已经拍下来了。”卫峰简单说道。
时傅正看着电脑里的邮件,闻言从屏幕中抬起了头,他翻了翻那几份合同,然后目光落在了那个盒子上。
里面,是把钥匙。
“要动工吗?”卫峰问,按照原来的计划,是要推翻重建其他设施的。
时傅打开盒子,拿起那把钥匙看了许久,然后又放了回去。
“再等等。”时傅收回目光,继续处理邮件。
“好的,年初去海市考察的时候,有几张照片和数据在您手机里,我导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