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中只有老夫妻两个与郑承安,其余三个儿子都各自在房中睡觉,毕竟有关钱财,也不好叫两个媳妇知道,钱都给了小叔子了!
郑婶见水时这样子也着急,“怎么了孩儿!这才一宿,碰见贼人了么!”
水时感受着郑婶子摸着他脸颊温热的手掌,又忍不住红了眼睛,开口说了进屋的第一句话,“叔,婶,我要找郎中,找这里最好的郎中!”说罢把一筐皮子与灵芝都倒在桌上。
郑承安见水时这个小哥儿进屋,先是守礼的低头立在桌旁,但见这刚被父母救回来的小哥儿竟然稀里哗啦倒出一堆名贵的皮毛,最要紧的,还是三只极大极好的火灵芝!这东西千金难求!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老夫妻赶紧将东西给水时装起来,边装边问,“怎么啦,身上哪难受!”
水时想了想,依旧把他屋子里有人说了,只是说这人是山中的猎户,是他的救命恩人,因为怕自己名节有损,才不叫说出自己被他所救等等,半真半假,谎话编了个圆。
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说真话没人会信,谁能相信一个人在东山的狼群中生活,还那样凶悍如野兽!但假话却让人瞬间信服,他们本就疑惑水时能在深山中存活,如今听说原来是有个恩人,立刻就说的通了!
老汉当即就要去请村里的赤脚大夫,在他看来,汉子有病也不外乎砸摔,看看就好。可却被承安拽住了胳膊,“水哥儿,我是你四哥承安。”
水时心中焦虑,也没太注意他,这时候才上前叫人。郑承安与老汉的三个儿子都不同,许是读书的缘故,虽然年纪轻,但并没有莽撞之气,反而温文尔雅的,穿了一身粗布长衫,还很沉稳。
“你先说什么病,四哥和爹娘也好斟酌着找大夫。”说话也不想村里人嗓门极大,但有条有理,声音平和。
水时想起这个四哥是从镇中上书塾的,便心中掂量,也没说什么病,“四哥,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在药草方面很有研究,为人又稳妥的好郎中,我出这些东西请他来!”说罢指了指装好的小筐。
承安一听,有些了然,那位恩人怕是病因与毒有关,又不能对外明说。他心思一转,看了看还想去找赤脚郎中的父亲。
“哥儿这位恩人是山中猎户?”他要打探清楚,若被他牵线后惹上什么天大的干系,自己不要紧,但一家老小。连带治病之人,岂不是冤枉。
水时暗道读书人思虑周全,但符离天天在深山中活动,能有什么天大的仇敌?
“他一直山中打猎,显少与人沟通,这回想必是被人误伤。”
水时怕耽误时间,便眼睛一瞪,“都是山野村民而已,四哥读书人见不得血腥,不必劳烦,您告知位置,我自去寻医!”
承安没想到水哥儿脾气还不小!他小时候可不这样,一帮顽劣的小子戳他都不动,还是他们哥几个去撵人,才叫这小水儿不叫人欺负了去。
他赶紧拦着水时,还赔了个笑脸,承安一笑,才有些家中幺子的娇憨之气,“四哥嘴笨,你别见怪,什么读书人,不过都是艰难求生而已。”
他见水时着急,便直奔主题,“要说用药那一方面的行家里手,我有一个极稳妥的人选。”
说完还觑了觑水时的表情,但想到这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自家人了,才接着说,“他是我大师兄,本是当朝御医首领之子,受皇权争斗的连累,被全家发配,最后只剩他一人逃出生天,隐在这个偏远县城中,偷偷度日罢了。”
水时一听,立刻意动,这人虽说身世悲惨,但为御医之子,家学丰厚!只是不知道要开什么价,况且也不见得愿意浑水,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是保命要紧,水时自然的带入了现代人明哲守身的想法。
他一踌躇,为难的看着承安,“人家愿意来么,且我刚被叔从山上救下来,没什么钱,这一筐东西不够怎么办。”
承安还以为他犹豫师兄的身份问题,却不料水哥儿说钱不够!他刚到嘴边的话一哽,看着三只极大的火灵芝,噎的自己一愣一愣的,钱不够?
他着实没看出来,别说灵芝,就是那几张稀有的皮子,只要卖到成衣铺,看什么病的银子没有!
思量片刻,才开口,且还上前直接给水时行礼。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是不给下民行礼的,尤其还是个哥儿,水时赶紧避开,“四哥这是干甚么!”
承安想了想,依旧面色为难又有些羞愧的说,“水哥儿,四哥不瞒你,这回家来,是我们学生要给老师凑钱买救命药引,如今却见了你的灵芝,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了!虽有些价钱不对等,但我想请师兄给你恩人看伤,他必定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