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盛夏到深秋,这个她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女孩已经在她家住了整整两个月了。
“芳姐,你给我介绍一份工作吧。”
凌晨带着一身酒气和疲惫的芳姐回到家,就看见一身格子套装的女孩站在灯下,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你在蛋糕店不是工作得好好的吗?”女人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露出里面的红色低胸长裙,白皙的脖子上一片青紫。
徐诗琳目光不自然的看向别处,轻柔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辞掉了。”
芳姐皱了皱眉,也没多问,只是道:“我手上的工作倒是有,只不过可不是你这种乖乖女能干的,你要吗?”
徐诗琳轻轻扬了扬唇角,二十几岁的女孩,却像是经历了半生沧桑一般。
“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都可以。”
芳姐看着她,柳眉拧做了一团。
沉默许久后,女人开口:“那好,明天我去上班,你和我一起去。”
“嗯。”
第二天,徐诗琳真的跟着芳姐一起去她上班的地方了。
活了二十四年,徐诗琳第一次踏足这个从来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地方,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全程就像个被提线的木偶一样,只会跟在芳姐身后。
芳姐带她去找了酒吧的经理,和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打情骂俏了许久之后,才将她托给了对方。
芳姐说的工作,是让徐诗琳在酒吧卖酒,底薪很少,但是有提成,每卖出一瓶,她都能从里面抽取两成的提成,卖出的酒越贵,提成也就越多。
卖酒谁都能卖,芳姐说的不适合徐诗琳,不是因为她卖不了,而是因为她那副清秀可人的模样,注定过她不会工作得太平。
芳姐以为最多不过一个星期女孩就会坚持不住,但是她没想到,对方真的坚持下来了,这一卖,就是十三年。
酒吧里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经理也换了两回,徐诗琳凭着十几年的资历,从一个只会卖酒的小妹熬成了八面玲珑的大堂经理,身上的青涩和单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大染缸中荡然无存。
芳姐在三十五岁那年结识了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干脆利落的离开酒吧跟着对方回了老家,走之前,她将手上佩戴了多年的镯子送给了前两天才刚满三十岁的女人,语重心长的告诉对方,酒吧终归不是一个好地方,让她还是早早的走为好。
徐诗琳看着眼前唯一对自己好的女人,红了眼眶,哽咽着点头。
芳姐离开那天,她送两人去了火车站,并且趁着女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往对方包里放了一封塞满了钱的信封。
她这些年赚的钱除了留下一点生活费,其余的全都打给了家里。
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徐诗琳却从来没有回家看过一次,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听说母亲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走几步了,父亲的身体依旧硬朗……还能听到这些消息,对徐诗琳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芳姐走后,女人原本就毫无波澜的生活变得更加如同一潭死水。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次意外,她会在四十岁的时候辞职,找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开一家蛋糕店,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或许还能找一个人搭伙过完下半辈子,如果对方不嫌弃自己的话。
徐诗琳想得很美好,甚至已经做好了未来的规划,只是往往意外总是来得这样让人措手不及。
她没想到,自己徐娘半老的年纪,竟然还会被人盯上。
察觉到身体不对劲的那一刻,徐诗琳是恐慌的。
她强忍着翻涌升腾的感觉安排好了手上的工作,这才提着包包匆匆离开,想要回到那个狭小却能给自己安全感的房子,却在推开门的时候,跌进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
第一百一十二章前尘往事(二)
接下来的事显得荒唐却又理所应当,徐诗琳浑身酸痛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在看见床上多年未见的男人时,她只想感叹一句命运弄人。
眼前的男人依旧是记忆中俊朗的模样,只不过更加成熟魅力了。十几年的光阴仿佛从未苛待过他,变的,只有自己。
苏庆还在熟睡,凌乱的大床和散落一地的衣服,还有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那股味道,都在昭示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徐诗琳掀开被子看着自己满是痕迹的身体,面无表情的起身下床,然后穿好衣服开门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吵醒床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