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宏济皱了皱眉,看了眼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家战战兢兢的家奴。
他冷嗤了一声:“多事。”
“邹公子。”桑桂笑着垂首,“更深露重,这宫门也快落了,不如……早些回府歇息罢?”
这话里染着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邹宏济怔了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圣上……还未歇下?”
“正在御书房看折子。”桑桂笑道,“为的是梁王之事。”
他顿了顿,“梁王……在回封地途中,反了。”
这话一出,邹宏济骤然一怔。
“陛下的意思是……”桑桂神色不变,轻声道,“陛下与梁王为手足兄弟,纵是其犯下了滔天之祸,也乃皇室血脉。”
“若是闹得太难看……损的却是皇家颜面。邹公子,您觉得呢?”
邹宏济沉默片刻:“……圣上仁慈,确是如此。”
桑桂但笑不语,作出了个“请”的手势。
明示至此,若是邹宏济再赖着不走,便是驳了圣上的面子。
他眉头紧锁,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家仆一眼,正抬腿欲走,却被某处的疼痛牵住了脚步。
他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狠戾,微眯起来,漫声开了口:
“不急。”
说罢,他走到不远处的香案边上。
那里跌坐了一个人,正闭着眼轻轻的喘息。
他的长发披散,盖住了脸庞,身上是单薄得连太监都不如的单衣,上面还沾满了尘土和血迹,破旧不堪。
他的喘息声很小,几不可闻。
事实上,在刚刚桑桂与邹宏济说话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动弹。
只是在提到梁王谋反之时,他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后,便无意识地攥紧了掌心,被残留在手里的碎瓷片磨得鲜血淋漓。
眼下,那双手以及露出的一节手腕上新旧伤交错,触目惊心。
邹宏济微瞄了一眼,却是冷笑了一声。
随即,他一把攥住了他的头发。
原本披头散发的人蓦然被外力逼迫着仰起了头,在烛火的映照下,露出了一张苍白而完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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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实在是一张艳丽得有些惊心动魄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