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温柔而隐秘的酷刑。
泛黄的胶片上,躺在草丛中的艾克特侧过脸,看着在手指上缠绕草叶的伊文。
那根草叶后来被他捡走了,藏在衬衫左胸的口袋里毕竟一个骗子是永远不应该去妄想一朵真花的。
“至少……还有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可能性,这个piàn • jú最后没有成功。”
Z1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不然他们也不用急着弄船票离开港口了……”
他发现四周安静得过分,有些无措地来回看了看:“我说的不对吗?”
“这要看‘最后’和‘piàn • jú’怎么定义。”
庄迭打开自己获得的那一段记忆胶卷:“还记得吗?走马灯的视角是第三人称的。”
那些记忆碎片的画面中心全部都是伊文。
那不是传说中的“上帝视角”,也不是临终前的自我回顾。
那是蓄意的观察,是无望的注视,是猎手正在接近自己的猎物,也是猎物将额头递上猎人的手背。
这不是伊文的梦。
画面不断闪烁,梦境本身似乎在抵抗这种对真相的残酷揭露,那场浓雾却还是被徐徐揭开。
闪烁着白光的碎片中,伊文背着书包和画板回到了酒馆。
风铃响动,他坐在柜台前,酒馆老板的大嗓门从后厨传出来:“怎么样,那几个会走路的爵位上套了吗?咱们的破码头能不能保住,可就看那几个骑士勋章了!”
伊文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他像是忽然想起有人给自己起了个“小骑士”的外号,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其他意味地抬了抬嘴角,打开画板,拿起炭笔涂抹起来。
“老爹。”伊文忽然开口,“要不咱们回海上去吧,我去跟你做海盗。”
“开什么玩笑!”酒馆老板拎着刚踱好两条鱼的刀冲出来,“那群亡命徒最怕幽灵船了,要是知道我敢把你带去海上,肯定要剁了你的!”
伊文垂着视线,他的眼睫在煤气灯下投落了一小片阴影。
他正在画一张画,画某天清晨镇子上的车站那天他恰好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通缉令上的四个人竟然全在,他只要稍微扮演一下仗义执言的正直学生,就能顺利顶替掉那个蹩脚的三流画师。
四枚骑士勋章足够保住码头了,在他查阅的报纸新闻和小道消息里,又不是没有海盗洗白的例子。只要交了足够的税金,和镇子上好好合作,老爹他们就不用再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危险日子。
“说话呀!你不是真看上那个小骗子了吧?”
酒馆老板有点动摇:“其实他长得还挺不错,骗术也好,留下当酒保也不是不行……可这样一来,咱们的码头不是更成了那群人的眼中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