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迭放轻脚步走过去。
他很熟悉这张脸,又没有那么熟悉他记忆里的队长头发没这么短、眉宇也没有这么锋利,稍微比抢救床上的人影要年长上几岁,总是能让一切都稳妥得不必有任何担心。
庄迭忍不住伸出手,几乎要碰上那道影子的时候,忽然被身后的手臂向后扯回。
那双手牢牢遮住了他的眼睛,把他圈进怀里。
护在他身后的胸口没有平时的温度和力道,却依然仿佛从未改变。凌溯把他从那片空间里抱出来,一只手依然遮着庄迭的眼睛。
“没事,小卷毛。”
凌溯轻声说道:“我们不看这些。”
他引着庄迭离开了这个房间,扶着庄迭的身体让他转过来,迎上那双眼睛:“看着我,你很快就会忘记……”
“队长。”庄迭握住他的手,“你得告诉我怎么回事。”
小庄老师很少会对他用这种语气,严肃得像是面对最不听话最淘气的同学,连那一脑袋小卷毛都变得有棱有角。
凌溯不自觉怔了下。
他下意识清了下喉咙,想要尽力给出个还算合理的解释,却还是抵不过一阵严重过一阵的虚弱和眩晕感。不等整理好思路,身体已经脱力地坠沉下去。
庄迭紧紧抱住了他,跪在地上,把他拖进自己怀里。
“不太好解释……小卷毛,这件事涉及到博弈论、隐马尔可夫模型、熵的增减和量子纠缠以及因果倒置。”
凌溯扯了扯嘴角,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的状态丝毫不比那个抢救床上年轻几岁的自己好上多少。
但凌溯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合理地抓紧没有“茧”监督和打击报复的宝贵机会。
“我和……那里面的我,状态是同步的。”
凌溯向里面示意了下,他尽力想要握住庄迭的胳膊,却发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地控制不好那些颤抖的手指。
这种感觉非常复杂,他的确非常理智和清醒,但又无法抗拒这种自己对自己产生的认知干扰生命仿佛清晰地在不断流逝,意识逐渐归于混沌和模糊,有某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走马灯。
只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不重要……就像他顺口弄出来的那些让小卷毛不那么紧张、不死死抱着他发抖的高深莫测的各专业名词一样。
“别担心,过一会儿就好了。”
在逐渐黑暗下去的视野里,凌溯的声音已经低得仿佛只剩气流:“小卷毛。”
庄迭的温度立刻牢牢护在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