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没有过真实的身体?”
他问完这一句,又觉得这种话实在不算合适,不自觉蹙了蹙眉:“抱歉”
“没有。”年轻人似乎完全不在意,笑了笑摇头道,“我出生在死者之境。”
零号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很奇怪吗?我们也要有新增人口啊。”
年轻人让那块虚拟屏幕直接放大到两人面前:“潜意识世界有大量的原材料,供给你们的同时也供给我们。”
“在你们的世界里,一个婴儿是怎么样发展出自我认知、吸收和学习外界的反馈,最终成长为一个dú • lì的意识体的,在我们这里情况也差不多。”
年轻人说道:“只不过,最初的那一步或许稍有区别我们采用的方法是‘结茧’。”
一个初生的意识,在无数认知与信息流中慢慢结出一个“茧”,然后一点点吸收掉那些认知和信息,破茧而出。
配合着屏幕上儿童简笔画风格的示意图,年轻人完成了简单的科普,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专业板书:“不负责拓荒的时候,我就在幼儿园教结茧。”
零号有点哑然,他配合着认真看了看那些简笔画:“和我们也差不多。”
年轻人好奇地转过来:“你们不是大人带小朋友吗?”
“性质差不多,其实很有隐喻意义。”
零号指了指那个画面:“父母、老师、环境、社会……所有人对这个孩子的认知,加上这个孩子从外界接收到的一切信息,共同组成了一个茧房。”
他很久没聊过自己的专业内容,谈起这些时也不自觉有了兴致,单手撑着盘膝坐起来。
“机能学派,还有环境决定论,都一度有过更偏激的理念。他们一个认为意识是适应环境的机能,一个认为人干脆就是由环境塑造的。”
“在我们那个世界里,一个人的成长过程,同样是先用这些结成一个茧,再破茧而出的过程。”
零号看着那块屏幕:“茧意味着安全,也意味着限制。打破这颗茧是痛苦和危险的,但也是冲向自由的唯一途径……”
他太久没好好跟人聊过天了,察觉到自己说得似乎有些太多时已经来不及,慢慢停下了话头。
那个卷头发的年轻人趴在椅背上,听得既认真又专心,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零号这样被他盯着,耳廓不自觉红了红:“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不是。”年轻人飞快摇头,“我喜欢听你讲课,你是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