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这家人、如何向他们解释洛青雨真正的去向,秦念久忙拽着谈风月往榕树后藏了藏,万分忧愁地长叹了口气。
谈风月任他拉着,看他叹气便问:“怎么?”
“还问怎么……”秦念久一脸忧色,“都不知该怎么跟人家交待……”
横竖那洛家人与他们无亲无故,大不了一走了之也便罢了,但这阴魂又向来爱管闲事,拿起了便放不下……谈风月垂眼看着他拉在自己腕上的手,将风凉话咽回了肚内,只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啊?”秦念久歪头看他,“什么办法?”
谈风月道:“实话实说。”
秦念久:“……”
不等这阴魂跳起来作势要打他,谈风月不慌不忙道:“当然也要看怎么个说法,要说出几分……”他冲那洛姓一家人偏了偏头,“你看他们家媳妇。”
秦念久闻言,一头雾水地探头往那边望了一眼,先还没看出什么异常,待再细看,便看出了些微不一样来。
那洛家媳妇忙着哄劝自己丈夫,双手搭在他胳膊上,露出了两截白生生的手腕来,似有些虚肿,不时还会轻轻皱眉,拿帕子按按嘴唇,又不时收手去扶腰侧,神情也似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
“……”秦念久收回视线,略有些不确定地道:“她这是……有喜了?”
谈风月点了点头,“且看她的面相,左泪堂较青,该是个女儿。”
说罢,他将秦念久拉近了几分,又将三九扯了过来,低声与他们细说了一番解法。
大概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大一小懵懵懂懂地点了头,再看刑台那边,已到了行刑的时辰。
官大人宣令,刽子手大步向前,取了犯人们的白布头套,将他们盘在脑后的头发一拽,迫使他们仰起脸来对着民众,是谓叫大家验过,一旁有帮差躬身送上被烈酒淬过的钢刀。
钢刀起,寒光乍闪,钢刀落,骨肉乍分,鲜血泼扬,人头骨碌滚落,由帮差拿白布袋稳稳接住。每斩杀一人,镇民便纷纷拍手叫好,直至最后一个拐子的脑袋也分了家。
见那帮差已拎着被染红了的白布袋在往杆子上串了,总算了却一桩心事,秦念久长松了口气,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也舒开了,转头看向三九,“这下”他话音一顿,又把眉头蹙了回去,重新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你身上的怨气怎么没消?”
难以置信地将三九翻来揪去地看了一番,见他仍是那副浅怨绕身的模样,秦念久慌忙一拽谈风月,“怎么回事,我们抓错人了?不是这帮拐子?”
谈风月看着兀自垂头不语的三九,正要说话,却听人群突然一阵喧哗,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从中挤了出来,扑至刑台前,口中哭喊道:“只是杀头?只是杀头?!怎么不是千刀万剐!怎么不是腰斩!怎么只是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