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傅断水一走,两个小叶子面上神情均是一松,齐齐长出了口气。叶云停倒还恃着几分稳重,叶尽逐则像泼猴现了原形一般,边走边连伸了好几个懒腰,兴奋道:“呼……国师、太子、人皇!事关黎明苍生哎……若是解决了此番异事,可不知能记上多少功德呢!”
连异事的头尾都还未查清楚,这就想着算功德了?秦念久随他走着,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暗暗腹诽宗门弟子果然不过如此嘛,目光短浅的很。
谈风月读他面上表情便猜到了他心中所诽,不禁心觉好笑先前是谁每每哄自己一并去探查异事,都口口声声不离“功德”二字的?
不过,既然讲到了功德……那蓝衣师兄能铸出那般精美的灵剑,修为应是不凡,该也没少入世除祟克乱从这处入手,兴许好找?
他稍一思索,缓下了脚步,与那两个叶姓少年道:“玉烟宗尊为各宗之首,那记录着各宗宗徒所攒功德的案档……”
“皆由本宗存着。”叶云停点了点头,又道:“听二位仙友欲要从案档中寻人,大师兄想着有备无患,也一并取来了些,就在偏院的书房中。”
“如此,”谈风月停了步,一收手中银扇,“便不急着休整了,先去一阅各案档吧。”
第七十七章
这园林布得精美,各类假山假池亦设得繁复,待一路穿水榭过亭台,七弯八绕地终于到了偏院中,秦念久已经在暗叫腿酸了。而在叶云停推开书房大门,教二人看清房内的景象后,饶是谈风月不免也轻抽了口凉气。
真不知是该说玉烟宗徒求人办事的态度十分诚恳,还是该说他们有些缺心眼
并不算太大的书房中,案几、桌椅、书架皆被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山般堆聚着的各类案档。册册案档小摞叠着大摞,满满当当遍铺一地,至高处几要碰到了屋顶,简直连个能落脚的空隙都难找。
这他娘的要翻到几时去?
“……”秦念久一言难尽地转头看向了两个小叶子,“这……”
叶尽逐浑不觉这有何不妥,邀功似的昂首得意道:“你们也没说清具体要找哪年的,喏,七十年至五十年前的案档大多都在这了设阵、分类、整理……费了我们不少气力呢!”
叶云停亦浑不觉有何不妥,诚恳道:“若是二位想查的人不在其中,随时可用阵再从宗中书阁去取。”
“……”谈秦二人齐齐艰涩道:“……不必。”
望着眼前浩如烟海的书档,秦念久与谈风月无奈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还能如何,硬着头皮翻吧。
按宗律,外宗人翻阅案档时须有本宗人在场,见他们二人艰难地踏入了书房,两个小叶子便也跟着挤了进去,寻了个窗沿并肩坐好。
“唔,我看看……”想起谈风月先前问过,叶云停的视线在众书堆中梭巡过一轮,指着其中一摞书册道,“这些便是记述功德的案档了。”
叶尽逐嘿嘿咧嘴,“亏你们运气好!各宗宗徒需将功德数上报首宗可是咱们堑天长老上任后才改的规矩,也好在你们要寻的是前六十年左右的人,要再往前,可就没有档案可查喽!”
……不错,能缩小些查找的范围,总比漫无目的地乱翻来得要好。秦念久心怀感激地点了点头,刚松下了口气,顺着他俩的指尖望去,又是两眼一黑,将那口气抽了回去,“……”
原以为功德录不过是几本薄册子罢了,谁知光是一册的书脊便足有巴掌般宽厚,结结实实地堆摞成栋,晃眼一瞧,还当是一堵石砖垒成的高墙。
毕竟是自己先开口揽下的差事,他定了定神,有苦难言地颤颤望向谈风月,“那我们……开找?”
谈风月亦没料想到功德录会有这般多且厚,半晌无言,几欲甩手不查了,又看在身侧阴魂的面子上,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只是……
一是不知宫不妄所在的究竟是何宗门,二是不知她与那蓝衣师兄所攒的功德究竟有多少,又不好直接报出“宫不妄”三字,请那两个玉烟宗人施法来查,因而就算这些功德录已按所记载的数目由多至少顺序排列堆叠好了,也还是难找得很。
他看着眼前书墙,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轻声一叹,随手借了股风来,将整栋书册分成了数小摞,又从中分出了一小半,推送至了秦念久身前。
……
光影寸寸挪过,不大的书房中,二人散坐两端,缄默地埋头翻着书页,逐一过目各个陌生的名姓。满室静然中,唯有书页“哗哗”翻动的细微声响,以及几道略显扰人的“咔咔”声
“我说,”在旁督察的叶尽逐靠在窗框上,等得都有些困了,便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捧瓜子,咔咔嗑着提神,边嗑边捺不住好奇地向那二人打听,“你们是要查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