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久左右都说不过他,干脆没脸没皮地顺着他胡编乱造道:“照此说来,我们世世有缘,想来即使上辈子有正邪不两立之隙,一见面也应当天雷勾地火,写它一段《仙魔情传》出来”
“那是当然。”谈风月亦含笑顺着他乱编,“毕竟我们二人世世有缘,仙福同享,鬼难同当,想来即使你受千夫所指,被万人追杀,我也定会叛出仙门正道舍身护你”
秦念久被他逗得开怀,一阵大笑,漫天火光落在他眼中,好似有波光正起伏。
他伸手勾他俯身,亲昵地埋在他颈间笑个不停,“是是,我们世世有缘”
天际灯火跃动,烧得明月都自觉黯淡,羞愧地躲进了云后。
……
夜里飞灯漫天,照映得星夜斑斓,皇都城外这无名山岭如是,笑语正鼎沸的沁园亦是。
经已夜深,沁园镇却热闹得好似白昼一般,间间作坊空置,街上行人如织,手里提着、怀中抱着的皆是未燃的绸灯,急急催着要点起放飞
洛青荷亦怀捧着一盏,面上却不显着急,只挤在人潮中慢慢走着,一双描得精致的杏眼四下望着,等了又等,找了又找,终是露出了些微失望来。
……那二位仙家,果然还是没能来应这燃灯节。
却忽听得有几道陌生的声线响起,满载疑惑似的,“……这镇子怎么这么热闹?”
“貌似说是今日乃他们镇上的燃灯节,家家户户皆要出来燃灯,寓意托天顺意。”
“哼,真是荒唐。”
……
她循声望去,见是有一众作统一打扮的面生外乡异客,为首的几个看样貌该已岁数颇大了,后跟着几个年纪较小的,均是气质出尘,正有些不知所措地被人群挤着,手中多捧着她认不得的物什看起来像是些铃铛与罗盘。
对这群陌生人无甚兴趣,洛青荷一心想着那两位仙家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来看灯节了,可千万别错过,只多扫了那群人一眼,望见他们不堪受挤般地折进了无人的街角,便匆匆收回了目光,重新步入了人潮。
街角处,那群人中一位童颜鹤发的面上尽显不耐,胡乱拍打着衣袖上的褶皱,“这番闹腾……青江的大阵又不是我们布的,我们急赶过来又有何用?!明明是那谁……咳,是哪宗的来着?”
便有另一位眼周皱纹颇多的老者接道:“我记着是星罗宗人布的吧……悯水那边的大阵亦是他们所布,他们五日前方才抵达那儿查阵,想来还需三五日方能赶至青江这边。”
开头那童颜鹤发的面上神情便换作了不悦,吹胡子瞪眼地道:“那我们岂不是白来这趟了么!都怨玉烟……狗屁首宗,连自己所布的大阵都看不住!一出问题,就闹得大家伙要一起跟着奔波查阵想我们一连查了这么多地方,不都好好的么!真是白费力气!”
余下几位老者便纷纷劝他息怒,劝他慎言,也有同样脾气爆的在旁煽风点火地附和。
忽又有个一直闷不吭声的老者讷讷道:“……可红岭那大阵,六十多年来一直好端端的,怎会蓦然被破了阵眼……莫不是、莫不是……那人回来寻仇了?……”
此言一出,一众老者皆是默然,片刻后那童颜鹤发的愤然一转手上清铃,作势要拿清铃掷他,“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红岭阵破单纯是因玉烟宗人手艺不精,那阵又偏遭了天雷所劈,与那人寻仇何干!不是不是,人什么人,那是魔!寻什么仇,我们当年没设法将它镇个永世不得超生都已是心慈了!”
“……”被驳斥的那位颤颤一嚅嘴唇,“……可若不是当年……”
话未说完,他瞧见了余下几位面上的异色,便将话咽了回去,深深一叹,止语不言了。
众老者又是一阵沉默。
一旁的几个年轻后生这连月来只晓得跟着长老四处奔波查阵,实不知那些究竟是个什么阵、为何要查,眼下也不知自宗长老正争论着什么,亦不敢多嘴去问,只能垂着首不吭声,唯有个较为机灵的打破了这诡异的静谧,小心翼翼道:“长老们这连日奔波的,多有劳累,不若咱们先在这镇上暂住几日,待星罗宗长老前来与我们汇合,再一同去查阵……?”
乐得有人将这话题岔走,童颜鹤发的那位悠悠一捋白须,借坡下驴,“也好、也好。在此歇歇也好。我也久未见着星罗宗的那帮老东西了”
……
同一幕夜空中,同一轮明月下,同有漫天飞灯辉映。
有宗门人行色匆匆地正找客栈落脚,有洛青荷托腮坐在河畔边,盼她能再见意中仙人一面。
有谈秦二人倚在老树下赏那一场幻术所化的飞灯,笑语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