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到现代,那这位张老板绝对是干营销号的一把好手。
两年前,他把生意做到了天子脚下,可京城哪里是那么好混的地方?张老板在见识到京商的权势和财富后,贪欲也越来越大卖书这门生意,哪里有贩盐贩铁,当皇商来钱来得快?
但是也不是谁都能打通其中关节的,就像之前刘十一费尽心思找人想进大梁城经商一样,张老板自然也想到了动用自己的人脉。可这一项项的开支、路费、成本,光是送礼就是个天文数字。他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资金,手头的钱正紧张呢,急得恨不得去乞丐碗里挂一层油下来。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晏河清的书撞到了他的眼前。
起初,张老板也和其他书商一样,看出了镜书坊背后有大人物,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大概是巨大的利益和缺钱的急迫让他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最终,张老板一咬牙,使出了从前在江南做生意那会儿,那些书商用来对付他的法子
抄!
天下文章一大抄,既然别人能抄他的,那他为什么不能抄别人的?
但是张老板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干的那么明目张胆。他学着曾经一个让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狡诈书商,雇佣了一位落魄书生,把《重生之大梁第一相》的剧情脉络原原本本地扒了下来,甚至还包括人物关系、背景设定等等,然后直接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名字不变,剧情打散,扩充对话,再混点最经典的话本老套路进去,只消三天时间,一本新书就这样出炉了。
而有了张老板这个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城中其他书商自然也是蜂拥而上。这就造成了在场除了他以外,和镜书坊一同对簿公堂的足足又一十三人。
“就算文名人名相同,但天底下读书人千千万,考科举的经历自然也是大同小异,”他盯着景星阑,一甩袖子,满脸不屑地昂起下巴道,“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这也不算抄!”
“好,”景星阑却并没有被他激怒,依旧淡定地反问了一句,“那我再和张老板确认一遍,您是当真这么认为的吗?即使剧情逻辑连环撞,也不算抄?”
他的问话让张老板心里打了个鼓,但当着堂上这么多人的面,还有上头审理官目光炯炯的视线,他只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不算抄!”
景星阑看着他,唇角微扬。
他不再理会都到了这个地步仍在嘴硬的张老板,而是转身对着审理官道:“不知大人是否知晓,就在五年前,当时在江南府时任审理的金丛恩大人曾接到过一纸诉状,状告城内一家名为天安的老字号书坊,公然抄袭民间畅销话本《霍去病神侠演义》,而上诉的那位书商……”
男人轻笑一声,一抬手:“正是如今站在我身旁的这位张老板。”
不顾张老板霍然睁大的双眼,堂上的审理官拧起了眉毛,若有所思道:“那此事与本案又有何联系?”
“自然是有的,”景星阑慢斯条理地回答道,每一句话都像是砸在张老板心坎上的重锤,“因为当时张老板上诉的理由,就是话本的剧情逻辑大半雷同,并且两本书的文名也只有一字之差。”
他的目光冷了下来,盯着脸色惨白的张老板问道:“只是不知,这才时隔五年的时间,怎么张大人就忽然觉得,连一模一样的文名都不算抄了呢?”
张老板的脑子一片混乱,他不知道景星阑到底是怎么知道五年前那件事的,明明现在金大人早已调取北方任职,档案室也因为一场大火而无法查阅当初的卷宗……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注意到他六神无主的模样,景星阑不动声色地和站在身后人群中的黑发青年交换了一个眼神。
乔镜的怀里还抱着和他们一起来到城中的008,小黑猫抬着下巴洋洋得意的模样看得周围人都是一脸惊叹。虽然当年那起案子的具体过程去信一问金丛恩便知,但很显然,这种抄袭案自古都非常难判,就算判了,对于当事人获得的收益来说也只是一份无足轻重的损失。
但翻供就不一样了。
这种行为,放在大梁,可是会被下大牢的严重罪过。
能抽丝剥茧找出这起案子胜诉的关键点,多亏了008浩如烟海的资料库,小黑猫这次确实功不可没。
审理官也看出了张老板的不对劲,他的语气冷淡道:“张东客,他方才说的那些,你可认?”
张老板咬牙道:“我不认!当时还没有相关律法规定抄袭的界限,所以这场官司我并没有打赢,而且我也没有用晏河清说的那个理由上诉,他纯纯就是污蔑!大人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