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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1 / 1)

想来,高处和低处的风景,是天然不一样的。

你再宠辱不惊,别人还是会看你可怜。

新提拔的那位姓何的总助也很有意思,一边暗暗忌惮严子书会不会威胁自己的位子,仔细想想,觉得应该不太可能,一边又要来跟他请教很多搞不掂的问题,还表现得趾高气昂的。

严子书喊他“何总”,他管严子书喊“喂”,态度相当地眼高于顶。

然则严子书自忖,正常的离职和调动本该做好交接,他当初确实没跟下一任做过交接,只留下个工作表格,这也不太妥当,也就不管何总助态度怎样,总之把该讲的都跟对方讲了。

Ben看了都觉得很不平,私下又说:“你这回来好像还不如不回来,明明公司也有更合适的岗位,不用这样给你降职的,也不知是谁的意思。看吧,什么妖魔鬼怪都出现了。还有,那个姓何的自己都不行,横什么横啊?”

严子书倒是就想随便干干,所以也不在意那么多。而且他意外发觉,到了下班时间就可以走人的感觉还不错,但嘴上倒不能那么说,便道:“宁忍一时之气,不受一世之屈。人生本来就是有起有落的,落下来的时候就要会低头,才能找到东山再起的机会,不是这样吗?”

Ben仍不免感慨:“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表现得越友好,别人越欺负你落魄啊。”

严子书开玩笑:“行了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到午休时间,严子书一个人躲去天台抽烟。

这天楼顶上本来还有某个部门的三四员工,趁着天气好,在小花坛前嘻嘻哈哈拍合影,看到他来,便也无心再拍下去,很快撤退了,好像有意孤立似的,把地方留给了他一个人。

严子书只作不见,施施然走到栏杆边掏打火机。

他最近身上萦绕的淡淡烟味,似乎更佐证了无言的落魄。

实则他在回到公司之前便抽得很凶了。不抽是不抽,一旦开始,又停不下来。

因为送走了一只狗,搞得戒了的烟都复吸起来了,严子书自认,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然而人的情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有的人平时看着冷血无情,也偶尔会为了一点小事彻底破防。他短时间内摆脱不了烟草的安抚,决定放纵一次,把家里的存货抽完,就再也不购入了。

凭栏远眺,以手遮了遮风,正要点起第二支,有人从后边过来:“不是不抽烟吗?”

严子书回头看一眼来人,笑了:“不是不想理我吗?”

傅金池走过来,也靠在栏杆边上,目光却很冷:“你真是有本事,居然还肯回来。”

严子书正色,拿傅三叔的话搪塞:“毕竟经济下行,工作到哪儿也都不太好找么。”

“傅老三主动找的你,还是你去求的傅老三?”

“他找我提出这件事,正好我也有这个意向。”

“所以你就巴巴地非要回英瀚?你看他能靠得住吗?”傅金池便阴阳怪气的,一连串发问,“还有你,走之前不是挺叱咤风云的吗?现在一个初级岗给你开多少工资?那时候别人都看你脸色,回来从底层干起你也干,随便找个部门经理都能跟你指手画脚,反过来看别人脸色的感觉怎么样?”他说,“你就这么愿意自取其辱?”

严子书衔着烟没说话,火星忽明忽灭。他不太想搭理眼前这个傅金池。

是的,眼前这个,而非印象里那个。

然而这是一个全然唯心主义的说法。不管让谁来看,曾经的耳鬓厮磨,如今的冷嘲热讽,都确实是同一个傅金池。终究是他自己管中窥豹,只识得其中一面而已。

傅金池满怀恶意地凑过来:“还是你觉得,这都无所谓,只要能看见傅为山就满足了?”

严子书总算看向他,苦笑:“没有这回事。我对傅总从来都没什么不正当的想法。”

傅金池便道:“行啊,那就是我说错了,你清高,你什么不正当想法都没有,一心只想为公司效忠。那严总助又怎么会跟我滚到一起去呢?向公司效忠还需要出卖身体吗?”

他咄咄逼人,气息几乎喷到严子书耳朵上:“你看你跟我的这种行为正当吗?”

这也是几乎不着边际的胡话。严子书开始怀疑,傅金池到底是真的这么想,还是

他是不是故意在打压我?

就是那种,精神上和心理上的控制,蓄意报复。

严子书冒出这个想法,是出于一种跟人打交道多了,积累出来的社交直觉。

然而如果是这样,他又微妙地觉得,这一切变得合理起来。

傅金池本不是这样把不高兴挂在脸上纠缠不休的人,但如果目的明确,那又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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