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风云变幻的档口,一直被人以天子的名义拿捏着并不好受,现在各方只是小打小闹还好,若是将来发生大战,朝廷猛不丁在背后给他们来一刀,这谁受得了?
他不想让荀觉得自己所托非人,也不想一直被朝廷牵制,只能先破财免灾,好在银钱粮草花出去的值得,王司徒没有让他失望,狮子大开口成功让他们家文若这种清正君子也对朝廷失望透顶。
希望王允做人不要太过分,那些送过去的粮食能有十分之一用在百姓身上,也能让关中百姓熬过寒冬,不过现在京城除了王司徒,杨彪、卢植、皇甫嵩等人不是一句话都说不上,他每次送粮的时候都派人顺便给三公以及司隶校尉传话,有那么多人盯着,王司徒但凡要点脸,也不会把东西全塞自己腰包。
原老板提笔落墨,开始给远在南阳的戏志才和赵云写信,身为一个合格的老板,不能让员工在外面凄凄惨惨的过年,就算人回不来,慰问也一定要到位。
只是他刚写了两个字,门口忽然又有了动静。
郭嘉掀开厚厚的帘子露出脑袋,朝他们家主公灿然一笑,灵活的穿过帘子给后面的荀腾出位置。
原焕放下笔,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温声道,“怎么又回来了?”
郭嘉不紧不慢弯腰行礼,看他们的席位还没有被撤下去,悠哉悠哉走过去坐好,“非是嘉有问题,而是文若有话要说。”
荀无奈的看向郭嘉,对这个没有正行的好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本来没想再回来,只是在外面和这家伙多说了两句,就被硬拽了过来,现在可好,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让他怎么和主公说?
原焕看看欲言又止的荀,再看看摆好架势准备看戏的郭嘉,猜到他们俩要说什么,将书案上的竹简收拾好,让荀和他一同来窗前的小案旁坐下。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上面说的都没有。
没有红泥小火炉,却有温好的美酒,这种需要谈心的时候,一边对酌一边谈效果更好。
郭嘉:???
这就开始喝酒了?
不是,就准备一个酒樽,他呢?
他特意陪文若过来,酒樽不应该也有他的份儿吗?
荀对上郭嘉蓦然睁大的眼睛,心情忽然轻松了不少,甚至有了心情和他调笑,“辛苦奉孝回这一趟,主公的蜜水同样怡人,奉孝可要满上?”
郭嘉:……
去你的吧。
郭嘉气哼哼转过头,不想搭理这卸磨杀驴的家伙。
有酒喝怎么了?
他郭奉孝现在可是有五坛子酒可以喝的人!
等这家伙和主公说开,他回去就自个儿饮酒作乐,反正临近岁首,公达也要回来了,他也能过上几天潇洒日子。
留在府上要被管着,他去县城快活快活总不能还要被管。
原焕自己不喝酒,温好的酒水要等一会儿才能送来,好在现在不着急,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等也不错。
荀随他来到窗前,犹豫片刻正想开口,就看到郭嘉搬着他的软垫以及空无一物的小案挪到旁边,这家伙成心想捣乱,放好之后挥挥衣袖半躺在软垫上,怎么看怎么放浪形骸。
原焕淡淡扫过去一眼,屈起指节轻轻敲击桌案,很有节奏感的声音在静静的书房里格外明显,郭嘉摆了会儿姿势,在他们家主公“可怕”的目光之下,怂兮兮的赶紧把东西搬回原处。
凶什么凶,他不捣乱不就是了。
一会儿的时间,酒水也温好送了过来,荀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被郭嘉接二连三的捣乱早就没了紧张,抿了口冒着热气的酒酿,这才定定的看向对面之人,“主公,王司徒屡屡以陛下的名义发布诏书,以为,主公不能再如此受制于人。”
如今的朝廷,不值得他们投入那么多心血。
“文若可算想通了。”郭嘉远远趴在另一边儿,眸光幽幽看着他们,如泣如诉看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主公为了文若这句话,足足给长安那边送了六千石粮食,朝廷连续几次要多少主公给多少,你瞧,王司徒如今已经把咱们主公当成粮仓来用了。”
荀顿了一下,目光在他们家主公和郭奉孝之间来回转了好几次,扬起唇角笑的温柔,“与奉孝相识多年,竟不知奉孝会如此为好友大费周章。”
原焕把他面前的酒樽满上,仗着荀不会朝他发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文若莫怪,我与奉孝深知文若品行高洁,如此行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