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还是我们自己的功劳。”原焕笑弯了眼睛,汝南袁氏是一块金字招牌,如果能留住郑玄,就是另一块金字招牌,两块金字招牌同时在他这里,可能他们的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
据他所知,郑玄收徒不问出身,只要有天赋有毅力,就算出身贫苦他也一样能教。
和这些相比,他带出来的那数千学生甚至都不怎么起眼了,亲自教的学生有一定数量,而开启民智却是没有数量的,“奉孝奉先,收拾一下,稍后随我去一趟藏书楼拜见诸位大儒。”
他要建学校,要立学官,如果学校和学官面向普罗大众,必然会引起世家的反对,如果这个学官是郑玄,以郑司农在天下士人间的地位,谁敢反对,就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世家大族也都是以治学起家,家族世代钻研的要么是今文经要么是古文经,郑玄以一己之力解决了经今古文之争,就算是世家大族,也不能在学问上对他指手画脚。
人家想教就教,教的是人家自己的学问,郑司农从小就不遵守经学中师法、家法那一套,现在人家已经成了大儒,再让他困在师法、家法之中,怕不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舒坦。
读书人最擅长shā • rén不见血,全天下的笔杆子一起戳脊梁骨,哪个世家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郭嘉对上他们家主公含笑的目光,扬起唇角猜到他想干什么,“主公亲自去请,郑司农应该不会拒绝。”
吕布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去请,主公说要请人了吗?
他们不是要去藏书楼见那什么司农吗?变成把人请到府上做客了吗?
吕大将军眼里的迷惑太过明显,看的原焕忍俊不禁,事情有点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只能让他先迷惑着了。
吕布挠挠头想不明白,索性不再难为自己,他去准备车马,不打扰主公和这郭奉孝说这些听不懂的话。
原焕笑了一声,和郭嘉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继续道,“奉孝刚才说,藏书楼除了郑司农,还有位水镜先生?”
“对,司马德操是颍川阳翟人,和嘉是同乡。”郭嘉嫌弃的切了一声,倒也没说司马徽的坏话,“那人精通奇门遁甲,于兵法之道也有涉猎,学识广博,尤其是看人,那双眼睛忒毒。”
原焕眨了眨眼睛,“水镜先生看人如何?奉孝在他手中吃过亏?”
郭嘉跟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跳了起来,“吃亏?主公不要开玩笑!”
他郭奉孝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吃亏?
司马德操看人的确准的离奇,但是他郭奉孝也没差哪儿去,奇门、遁甲、兵法、经学……他哪一点都不输好不好?
那老头儿就是仗着年岁大,见闻比他多,这才略微强了他一点点,但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如果他们两个一般大,那一点点的差距都不会有。
郭鬼才说起自己本事开始滔滔不绝,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主公要是不信,赶明儿找个机会他们俩来比试比试,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
原焕:……
“奉孝说要和谁比试?”
郭嘉定定的看过来,“自然是主公您。”
他和司马德操太熟悉,彼此之间的比试已经分不出胜负,主公不同,话说回来,他和主公相识那么久,好像还没怎么正儿八经的比过学识。
原焕:笑容渐渐消失.jpg
他们俩……
还是算了吧。
天下人皆知,汝南袁氏袁士纪温文尔雅俊美无俦,家学渊源文采风流,年纪轻轻继任家主之位,在世家大族中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袁绍和袁术成年加冠后进入官场,兄弟两个卯着劲儿出风头,在他们家长兄跟前也得收敛锋芒,如果不是那人过于低调含蓄,进入朝堂后不显山不露水一切顺其自然,或许能更早从九卿晋升三公。
朝堂黑暗,郭嘉及冠后一直闲赋在家,鬼才不出门也知天下事,颍川离洛阳不算远,亲朋好友为官者甚多,对于见微知著的奇才,往往从几个官职的变动就能推出朝堂接下来的动向。
郭嘉自诩是个聪明人,在收到荀的信件之前,他一直觉得汝南袁氏的风头要被袁绍袁术兄弟两个抢走,乱世将至,脾气太软不是好事,在太史慈把青州变成空壳之前,他都时不时就想对他们家主公说这句话。
为人主者当杀伐果断,如此方能御下,万不可有被人拿捏之软肋。
现在不用担心主公脾气软被欺负,那些大儒被藏书楼里的万卷书简吸引而来,主公亲自出面岂不是比他过去更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