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先生抿了口热茶润润嗓子,歇了一会儿继续处理公务,打开最顶上的那卷竹简细细看完,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陈王刘宠又开始招兵买马,他想干什么?
戏志才沉思片刻,将这份竹简挑出来单独搁置,准备待会儿找他那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面的顶头上司一起拿主意。
豫州境内两个诸侯国,梁王刘弥谨小慎微,陈王刘宠勇武过人,能袭爵继承王位的刘姓宗亲和刘焉、刘表那些只是占了刘姓,实际血缘已经远到不仔细查族谱就找不到名姓的偏远宗亲不一样,朝廷式微,这些正儿八经的刘姓宗王在国中就是真正的王。
天下兵荒马乱,收不到租子艰难度日的汉室宗亲大有所在,不少诸侯王被乱贼攻入王府流离在外死于荒野,陈国能保持安稳,陈王刘宠功不可没。
身为汉明帝刘庄玄孙、陈敬王刘羡曾孙、陈顷王刘崇之孙、陈孝王刘承之子,刘宠这位陈国国君的小心思可没藏多严实,早在熹平年间就曾因擅自祭祀天地而被抓入大狱,只是当时灵帝刚刚处罚过渤海孝王,不好再对汉室宗亲下手太狠,只是诛杀陈国两任国相以儆效尤就把人赦免了。
祭祀天地从来只有天子有资格,刘宠私底下干出这种事情,怀着什么心思已经昭然若揭,灵帝在位时有机会处罚却没有惩处,而今小皇帝连自己都护不住,各州郡的诸侯王岂能没有小心思。
陈王梁王之前和袁公路交好,讨董联盟时遥相呼应,十八路诸侯之中没有汉室宗亲,这些宗亲却不是什么都没有干。
董卓手中有天子,讨董联盟成功了他们是清君侧,讨董联盟失败,他们就成了要被清剿的逆贼,州郡牧守太守可以放手一搏,宗王需要顾忌的太多,没谁敢冒那么大风险加入联军。
十八诸侯起兵讨贼,刘宠率军驻扎在阳夏,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大官儿,称辅汉大将军,整个陈国的兵马足有十几万,如果真的要翻脸,这仗可不好打。
戏志才面色凝重,加快速度将要紧事情处理完,把剩下的不那么要紧的留给其他同僚来处理,让人去袁术府上通报一声,揉揉脸恢复如常,这才起身离开官署。
刘宠野心勃勃,如此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怕是想要和刘焉一样关起门当土皇帝。
益州有天险,豫州一马平川,尤其是陈国一带,连个高点的土岗子都见不着,兵马再多也挡不住外界的目光,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平白给别人送去发兵的理由。
天气燥热不堪,袁术畏热,早早就在屋里摆满了冰盆,太阳一出来就躲在屋里不出去,只在黄昏的时候出门溜达一会儿,哪天心情不好,甚至能一连好几天不出房间。
婢女撩开竹帘,凉气扑面而来,戏志才忍不住搓搓胳膊打了个寒颤,缓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将竹简呈上去,“大人,陈王刘宠已成气候,此番招兵买马,我等不得不防。”
“那家伙想当皇帝已经想疯了,能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袁术一目十行看完竹简上的字,嗤笑一声站起来,“来人,传纪灵、阎象、杨弘。”
他和刘宠也是老相识了,当初如果不是那家伙野心勃勃想当皇帝,对当今这位被董卓扶上皇位的小皇子哪哪儿都看不顺眼,他们也不会一拍即合达成合作。
可惜他们兵马再多,也没能抢到盟主之位。
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是那家伙终于按捺不住想要竖起大旗搞大事儿,他们袁氏身为关东第一世家,忠君爱国的好榜样,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出现在眼皮子底下。
打!别管对面多少兵!打就完事儿了!
他袁公路看上去像好脾气的人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他手底下抢食儿,老虎不发威真把他当病猫啊?
陈国兵马多算什么,区区十几万士兵,他在南阳振臂高呼也能聚起十几万大军,豫州也能聚起十几万大军,南阳和豫州加起来还打不过,他还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哥,到时候大哥派吕布那个煞神过来,肯定打得姓刘的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不就是打仗吗,他袁公路从来不带怕的。
袁太守捏着拳头踌躇满志,打仗这种事儿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大哥,他们家大哥那般光风霁月的风雅君子,这种事儿传到他耳朵里都是玷污,能自己打当然要自己打,打了胜仗之后去请功才是正经。
陈国能打仗的只刘宠一个,他这儿不光有大将纪灵,还有大哥那儿借来的小将赵子龙,据他这大半年的观察,他感觉赵云比纪灵还能打,不过纪灵毕竟是自己人,不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