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邺城,如吕温侯这般威武雄壮的武将屈指可数,只认脸或许认不出来,但是有赤兔这样独一无二的神驹再加上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紫金冠,即便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吕布当年在洛阳城人见人怕,百姓大老远听到马蹄声都立刻躲远,生怕不小心被那些名义上是兵实际上比土匪还要强横的士兵缠上。
吕大将军向来吃软不吃硬,谁不给他面子他就更不给对方面子,如此恶性循环下来,名声越发不堪。
他不在意名声,反正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至于他听不见的地方,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说破天了也不能让他少一块肉。
当然,那是来冀州之前的吕奉先,如今的吕奉先别提多在意名声了。
他在冀州待了那么长时间,干的活儿在其他地方完全没区别,武将嘛,上阵杀敌就是他们的任务。
以前在外面打完仗回到城里被当成瘟神,现在在外面打完仗回城里有百姓自发送酒送肉慰问,走在路上还能收到百姓的称赞,这谁撑得住啊?
男人在外建功立业,谁不想成为百姓心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冀州的百姓那么崇拜他,他可不能对不起那些百姓的夸赞。
吕大将军以前出门不太讲究,现在但凡出门都要满身披挂,紫金冠百花战袍、赤兔马方天画戟,哪样少了都不行,务必让见到他的人第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有吕大将军走在前面开路,马车走的格外顺畅,原焕挑开竹帘透透风,让唉声叹气的着袁小家伙坐好不要乱动,“先生们在立秋前后开始讲学,书院不比家中,没有阿爹看着儿也不能懈怠。”
小家伙坐正身子,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阿爹,我会和奕哥一起好好跟先生读书,先生渴了我们给他端茶倒水,先生饿了我们给他端菜送饭,先生不舒服了我们嘘寒问暖,先生遇到困难了我们立刻挡在最前面,您放心,我们都懂。”
眉目精致的小娃娃说话很有条理,摇头晃脑可爱极了,就是说出的话不怎么正经。
原焕:???
“倒也不必如此。”老父亲深吸一口气,捏捏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反应太大容易吓着孩子,什么事情都要冷静下来再说,“这些话儿是听谁说的?”
“奕哥说的。”袁毫无防备的把小伙伴卖了出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哪儿不对,奕哥跟在先生身边读书可辛苦了,以后有他帮忙,情况一定可以好很多。
原焕意味深长的看着对书院生活充满期待的小家伙,心里把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的郭奉孝臭骂一顿,然后趁路上这点时间来让小家伙知道他们去书院究竟是为了什么。
郭嘉那小子自己在书院捣乱惹事气的书院里的先生把胡子都揪掉不少,他怎么好意思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奕儿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孩子,他真不怕把孩子教坏还是怎么?
袁难得见到大街,看外面的行人摊贩看得正起兴,万万没想到因为几句话就被剥夺了看热闹的权利,小家伙两眼茫然的听他爹“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学生的第一要务是读书”等各种语重心长的叮嘱,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
手短腿短的小孩子双目无神下车,差点没踩住台阶摔下去,吕布眼疾手快把他抱下来,一时没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脸,不知道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袁揉揉脸回神,在地上站稳然后仰头说道,“奉先将军,不可以捏小孩子的脸。”
吕布答应的爽快,不过明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把袁小公子的话放在心里。
书院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读书人,藏书楼的书不能外带,每天只有白天开放,家底丰厚的早早在附近置办房产,没钱置办房产的就三五成群租住一座院落,大有不把藏书楼里的书看完誓不罢休的意思。
藏书楼只管看书不管食宿,旁边的书院却管吃还管住,只要能进书院当学生,不光能随时来藏书楼读书,还能听郑玄、司马徽这样的名士大儒讲学,简直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等书院招生,不为吃不为住,只为藏书楼里供他们查阅的万卷书籍以及大儒讲学,他们也要拼了命的进入邺城书院。
学无止境,书院外面的不只有年轻人,还有年过半百甚至头发花白的老人,郑玄、司马徽、边让、管宁等人的名气实在太大,古籍孤本对真正爱书之人的吸引力也远超原焕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