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行气的不行,但是他还不能发火,因为孙坚是豫州刺史,他自己只是个治中,那家伙正好是他的上官,上赶着得罪上官这种蠢事儿他才不会干。
州牧和刺史上任,精心挑选的亲信都是别驾,有时候甚至会自带别驾,和别驾相比,治中的位置就有点尴尬。
裴潜和黄琬一同上任,只看时间其实也没几年,但是这几年的时间里豫州的长官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现在没有州牧也没有刺史,他一直在治中的位子上没动过。
黄琬自带别驾,他这个治中只能给别驾打下手,孔自带别驾,他这个治中能接触到的机密同样不多,到了孙坚,这家伙身边大多数都是武将,当时又跟袁术关系好,生生把刺史当成了大将军,他这个治中终于能派上用场,却一来就是压到他喘不过气的活儿。
打仗考验的不光是武将的能力,还有后方的内政治理,他以前打下手的时候只接触过打山贼那种小事,好不容易能自己管事儿了,上来就是天下大乱,要不是他真的有点本事,早就和孔一样驾鹤西去了。
他也不是不想走,问题是不是他想走就能走,如果皇帝在洛阳,他能直接跑去洛阳皇宫求皇帝给他换个官儿,偏偏现在朝廷迁去了长安,从谯县到长安那么远,路上又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等他派去的人到长安走流程,不等诏书下来他的任期就到了。
直接弃官就跑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危险,他胆子小,身边也没有几个护卫,让他不管不顾弃官就跑他还真不敢。
袁术不讲理,四面八方都是他派来的太守郡丞,只怕他没跑出谯县人就得被抓回来,还不如继续老老实实当他的治中。
虽然憋屈,至少命还在,而且自从南阳那边换了新长史,他这边不再三天两头受到各种奇怪的命令,日子过的比以前舒服多了。
袁太守啊,咱维持现状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让他听到那么机密的事情?
明明再过半年就是他离开的时候,让他太太平平辞官回家不好吗,他听说河东那边现在不乱了,卫氏族长卫觊现在出息的很,他们同为河东人,不至于让他回老家之后活不下去。
只有半年,为什么啊?
袁术心情愉悦的走在前面,太阳即将落山,外面的热度也降了下来,马车里闷得慌,不如直接骑马去官署。
阎象脸上带着宽厚的笑容,“文行啊,陈王战死,陈国却不能乱,接下来的事情还要辛苦你多上点心。”
裴潜嘴唇颤抖,攥紧拳头低着头没有说话。
阎象还想再说什么,扭头看到这人泪流满面大吃一惊,“文行何故如此?”
裴潜抬手擦擦脸,摸到脸上的泪水更是难受,反正藏不住了,不如痛快的哭出来,“没事,只是欣喜于太守的重用,太激动了。”
说完,当场抱着呆若木鸡的阎象放声大哭。
他怎么就这么命途多舛呢?
阎象:???
他们过来的时候的确打着让豫州府城的这些官员为他们所用,这还没开始说之以情晓之以理,怎么这人自个儿就跳进坑、啊、不是、是投诚,怎么这人自个儿就投诚了呢?
阎象木头杆子一样任由裴潜抱着,脑筋转的飞快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不知道他们家主公行事向来无所顾忌,可能以为刚才商量让陈王战死是在威胁他。
额,听上去的确有点像威胁。
不过他以性命做担保,他们家主公刚才真的不是威胁,他就是随性惯了,周围又没有外人,又觉得他们的话不会传出去,所以才大喇喇直接说了出来。
刚才可能或许大概有个外人,现在是真的一个外人也没有了,这么一想,他们家主公那么随性也不是不可以。
袁术停下蹦的脚步,摸摸脑袋看着抱头痛哭的裴潜,有点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激动、激动成这样?”
不是,他以前让人留在身边做官,人家都是宁死不屈打死也不愿意干,那马日差点就饿死在南阳,要不是身边人拉着,他就真的让那老东西饿死在那儿了。
这才过了多久,竟然有人因为能留在他手下当官激动到痛哭流涕,他没在做梦吧?
不行,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他要给大哥写信,让大哥也高兴高兴,裴文行这样的人才愿意留在他手下,还是主动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开始得民心了啊!
大哥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