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典籍浩如烟海,孔夫子那个年代留下来的《大学》《中庸》《论语》《尚书》字数不算多,多的是后世儒家子弟研习之后留下来的典籍,不把前头那些吃透了就碰后面那些,只会晕头转向什么也看不懂。
老爷子生怕原焕觉得他这么做是在压制小家伙的天赋,特意上门和当爹的解释了一番,得到一家之主的理解之后才让小家伙停止囫囵吞书。
没有作业的假期是不完美的,袁小公子最近开始读《孟子》,他是个擅长思考的小家伙,《孟子》又有些不好懂,每看完一篇就能攒下一堆小问题。
家里没有老师,拿来问爹爹也不错,阿爹生病需要静养,荀先生他们已经好些天没把公文带来,为了防止阿爹在房间里闷得慌,好孩子就要主动给爹爹找乐子。
小家伙看他爹精神不错,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眨着大眼睛开始问那些和看过的书一点也不沾边的问题,“阿爹,我听说民间可以画符念咒来治病,画符念咒真的能治病吗?”
“生病了要吃药,如果念咒画符能治病,还要疾医干什么?”原焕放下手里的纸,看着满眼天真问问题的小家伙挑了挑眉,“谁告诉你画符念咒可以治病的?”
他府上管的严,管事们不爱多嘴,府上也不留爱嚼舌根的下人,这种话放在外面会误人子弟,若是让这小家伙信以为真,天知道将来会不会再出个道君皇帝。
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天底下谁都能封建迷信,唯独掌权者不行,他可以利用这些来安抚百姓,但是绝对不能把自己也骗过去。
小家伙不知道他爹心里想的什么,听到问话后乖乖回道,“昂哥说的,他说之前黄巾贼作乱的时候,那个贼首张角就是用画符念咒给百姓治病,那家伙能招揽那么多信徒,画符念咒应该能治病吧?”
如果画符念咒能治病,阿爹就不用喝那么多苦药了。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知的他,现在的他知道汤药有多难喝,阿爹天天都要喝那些东西,这些天甚至隔一个时辰就要喝一碗,如果念个咒就能把病治好,不久不用受这么多罪了吗?
他知道生病要找疾医,万一真有神仙混在民间,请神仙来给阿爹治病,阿爹以后就再也不用喝药了。
小家伙平时再怎么早熟,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天真起来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焕无奈的揉揉他的脑袋瓜,让小家伙换个位置坐到他旁边,然后才笑着问道,“你昂哥只说了黄巾贼作乱的时候张角画符念咒给百姓治病,有没有说张角最后是什么下场?”
“这还用昂哥说?全天下人都知道!”小家伙挺起胸膛,“那是反贼,反贼发起叛乱之后自然是被朝廷派兵镇压掉了。”
“错了,张角叛乱之后自称天公将军,他的弟弟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的确是被朝廷派兵杀掉,但是张角没有,他是病死的。”原焕捏着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手,不紧不慢说道,“如果他能靠画符念咒来治病,为什么自己还会病死?”
“他怎么连自己都治不好啊,大骗子。”袁有点不开心,气鼓鼓的嘟囔个不停,“昂哥说当年黄巾贼作乱的时候有好多好多人,那么多人都被他骗了,难道就没有聪明的人拆穿他吗?”
“百姓淳朴,平日里生病熬一熬也就过去了,鲜少有找疾医治病的时候,兴许张角治好了几个把名声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他能画符治病的本事就成真的了。”原焕笑吟吟说了几句就停了下来,小家伙年纪太小,现在把事情掰开了说给他听也不一定能听懂,再过几年才好教他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掌权者。
天真又不是坏事,只要别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都信,他们家儿就还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张角创建太平道广收信徒,在百姓处在水深火热的情况下,短短几年时间能招揽那么多信徒并不稀奇。
百姓其实不在意皇帝是谁,高高在上的皇帝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他们平时接触的最多的只是村子里的小吏,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寨,连县城是什么模样都只是听说过。
只要能吃饱肚子,没有人会选择造反。
可是不造反是死路一条,造反是九死一生,为了那一丝的生路,他们只能铤而走险,饿死是死,被杀也是死,死在刀枪之下总比慢悠悠饿死好受。
朝廷不作为,官吏在民间层层摊派、勒索,自古民不与官斗,就算只是个小吏,只要穿上那身衣服,索要贿赂时老百姓也不敢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