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家主公手忙脚乱哄孩子,心道这一天总算来了,他说什么来着,骗小孩儿迟早要出事,袁小公子早慧,被亲爹这么忽悠坚决不能忍,小公子尽管闹,左右心虚的不是别人。
原焕:……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原老板无奈的回头看看悠哉看戏的两个人,荀文若这个切开黑的家伙看戏毫不遮掩,你曹孟德又是怎么回事,假装看不到很困难吗?
屋里的两个人仿佛定在了席位上,杯子里什么都没有的清水都能让他们品出雨前龙井的气势来,几个孩子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看着生闷气掉眼泪的袁小眼里写满了紧张。
原焕无法,先将孩子们塞到荀曹操跟前,里面有他们家崽,当爹的好意思不管不问,安排好几个小家伙,然后带着满脸控诉的袁小和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他觉得他更厉害了的袁小耀回去坐下。
袁小止住眼泪,抹了把脸挺直腰杆,努力维持住自己沉稳冷静的形象,这不算什么,他将来要达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现在才哪儿到哪儿,“阿爹想好怎么编了吗?”
老父亲被宝贝崽崽的问题梗了一下,解释、解释能叫编吗?
原老板沉默了好一会儿,顶着旁边两个看戏的家伙的目光,咬了咬牙开始飙戏,“儿可知当年阿爹为何带你远走冀州?”
幸好郭奉孝不在这儿,不敢现在会变成什么场面简直不敢想。
原焕抛弃了羞耻心,垂下眼帘面带愁容,给小崽崽讲了另一个版本的出逃小故事。
真实事件改编,略有艺术加工,一切都是为了形象。
于是乎,袁小和袁小耀再次被震惊到,原来他们家的情况那么复杂吗?
袁小公子擦擦眼泪,终于知道他爹为什么和家里不亲近,关东联盟讨伐董卓的事情他听了好多遍,每次听到袁绍、袁术二人起事导致汝南袁氏在朝几十人被董卓诛杀殆尽就感觉那俩人是借董卓之手除掉家人好自己上位,万万没想到被除掉的家人竟然包括他自己。
阿爹身份贵重,肯定是董卓的眼中钉肉中刺,那种情况下还能保住尚在襁褓中的他难于上青天,他竟然因为区区身份问题就对阿爹发火,真是太不应该了。
袁小扯扯父亲的衣袖,低眉顺眼给父亲道歉,他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错了就是错了,不会为了保住面子胡说八道,“阿爹以前为什么没有说过这些?”
原焕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温声道,“儿如果自小娇生惯养长大,现在可会觉得百姓生活不易?可会明白世道艰辛?可会站在寒门的角度看问题?”
袁小迟疑的点点头,“应该有点难。”
他只是觉得有点难,旁边的袁小耀已经用实打实的例子来告诉他何止是有点难,“我们过的很好啊,大伯是不是在这里吃苦了?为什么要站在寒门的角度看问题?”
难怪他爹每次提起大伯表情都不太对,原来当年大伯险些被害死还有他的掺和,外面的世界太可怕,早些回家多好,他在家从来不担心有人欺负。
堂兄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家有多厉害,真是太惨了。
唉,太惨了。
这么一想,难怪他爹每次提到大伯都心虚的不行,他要是干了那么多坏事他也心虚,也不知道那个被打发到并州的伯伯是什么样的,正会和他爹一样心虚吗?
袁小耀托着脸陷入沉思,他以前一个伯伯都没见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爹和大伯都长的好看,并州那个伯伯应该也差不多吧。
还没开始读书认字的小家伙满脑子奇奇怪怪的念头,袁小则正经了许多,顺着他爹的话想了一会儿,很快想明白了他爹的良苦用心。
阿爹说的对,世家大族没什么好的,汝南袁氏又能怎样,还不是被董卓害了大半,世家大族容易勾心斗角,兄弟阋墙明争暗斗,还不如他们父子俩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阿爹想把他培养成合格的接班人,他一定不会让阿爹失望。
如果他自小就知道阿爹的身份,或许不会和奕哥他们去书院上学,也没有机会认识到那么多同门,几位老师都是当世大儒,不可能去家里教导小孩儿,他很有可能会和笨蛋堂弟一样五六岁了还不知道读书为何物。
嘶,太可怕了。
这还不算最可怕的,如果他什么都不懂,只会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人,或许长大后还会无师自通搜刮百姓,到时候别说给阿爹帮忙,不给阿爹添麻烦已经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