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已经被战乱吓怕了,谁都不愿意再打仗,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谁能让他们吃饱他们就跟着谁,只要能过上安生日子,就算龙椅上空空如也他们也能接受。
别人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家主公自己是怎么想的。
戏志才神色平静看向他们家主公,只见那谪仙般的人物后怕的拍拍胸口,倒了杯水压压惊,然后才感叹道,“老爷子竟然没有反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郭嘉和戏志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以言喻。
说他们家主公淡定吧,他显得很是慌张,说他们家主公不淡定吧,说出的话又让人紧张不起来,所以他到底是紧张还是不紧张?
这人怎么就那么……那么……
该怎么形容是好?
郭奉孝难得觉得自己的学识非常匮乏,甩甩脑袋看向他们家主公,索性现在没有外人,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讲究,“主公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规矩在那儿摆着,怎能说接受就接受。”原焕瞥了他一眼,握着杯子暖手,“自然是不接受。”
不接受,听着像是拒绝,可再加上前面的规矩二字,这个不接受就有些高深莫测了。
帝王禅位并非说禅就禅,天子禅位大臣就封都要经过“三让”之礼,不管是主动禅位还是被迫禅位,都要经过三推三让的环节。
毕竟禅让之事古来已有,被选定之人接受的太快会显得急功近利,三推三让才能彰显出禅位者和被禅位者都是品德高尚的天命之子。
其实仔细数下来,环节也不算太繁琐,无外乎是天子主动提出禅位,第一次拒绝,群臣联名劝进,第二次拒绝,被禅位之人主动上表,态度坚决表示不愿继位,第三次拒绝。
再下第四道诏书,到时才是“不得已”接受皇位。
其中的一二三四都是虚指,真正的次数可能比这个多,总之不可能再第一次的时候就答应,那样会显得他很不要脸。
具体安排下去之后,推让肯定不只三次,像他这样为国为民的好官,怎么能那么容易就答应受禅?
丢什么也不能丢脸,他不是郭奉孝,干不出那么丢脸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必须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戏志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趁现在文若不在,主公先给我们透个底,三让之后又该当如何。”
“为何要趁不在,志才难道觉得会成为主公前行路上的绊脚石?”戏志才话音刚落,荀的声音就再次传来,面无表情的温润君子缓步走来,面上是罕见的不假辞色。
不光戏志才,连原焕看到他这般反应都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这可是能干出以死殉国的荀荀文若,就算他们这些年交心知底,荀文若对他的心思也了解的不能再了解,真正面对这场面的时候还是很紧张。
如果荀还是强烈反对,他也放不下这些年处出来的感情,大概也只能像史上曹老板一样,等他们全都去见了老祖宗,再由下一辈来完成改朝换代的壮举。
反正刘姓宗室不可能继续当皇帝,他这些年干了那么多事情,很多都和宗亲世家对着干,如果他百年后刘姓皇室重新掌权,那完了,他们这些年的努力十成十的会全部白费。
荀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痛心疾首的看向他们家主公,“平时待主公如同亲子、咳、如同手足,主公怎能如此做想?”
原焕:???
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什么叫如同亲子?
他还没到眼花耳聋的年纪,临时改口也没用,荀文若你把话说清楚!
眼看着他们家主公要发火,荀赶紧落座将话题扯回来,“太尉昨日所言有理,主公不在,便自作主张和太尉商量了不少事情,只等主公做定夺。”
禅位是大事,天子识趣儿不用他们家主公费心,他们也不能干看着不配合。
昨日杨太尉找到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惆怅,可是再想想,大汉气数已尽,刘氏没有人能力挽狂澜,恰在此时又出了他们家主公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再强求汉室长存也没有意义,往好处想,大汉至少没有像秦朝那样毁的惨烈。
天子主动禅位,百姓没有遭殃,也算为前面几位皇帝造下的孽赎罪了。
荀低叹一声,无视了他们家主公控诉的眼神,缓缓开口将昨天和杨彪商量的事情告诉他们。
郭嘉无声大笑,促狭的朝他们家主公眨眨眼睛,平日里总说他是郭三岁,现在怎么着,主公也少不了当个原三岁,谁也不比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