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看了一眼,取了末茶奶绿那杯去,其余人等才各自伸手取饮。考虑到成年人的口味,谢时特意让厨子少加了糖,因此甫一入口,韩并不觉得甜腻,而是犹如蔼彩啜露,别有清香,北苑茶团制成的末茶粉茶香馥郁,与牛ru、茶汤的交融,实在是出人意料的莹润如脂,乃一种有别于清茶的甘沁。
齐俟根本无心吃东西,他放下手中冰饮,原本还想联合其余人继续劝说,却见其余人等根本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都不搭理他,全然埋头喝东西……就连主上都喝得极其认真。
齐俟茫然四顾,他不在这两月,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岑羽碰巧拿到的是最为甜啧啧的芒芒甘露,却甚为符合他的口味,如饮甘蜜,炎热的盛夏午时,一杯甘露下肚,可谓满袖清风朝人袭来,心畅神怡,爽快极了。
岑羽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抬头见齐俟杯子都不动,当即小声提醒道:“你不在这段时日,可惜得很,错过了好多美食,这是书院新来的谢主厨做的,手艺超绝,堪比神仙,还有意想不到的妙处,等日后吃多了你便心中有数了。”
齐俟却不以为然,一心只想搞事业,他低声道:“此时我如何还有心思吃东西,难得有此机会,尔等还不同我合力劝说主上,这才是正经要事!”
岑羽摇头,“齐四哥,你这武人风风火火的性子什么时候改一改,大丈夫也得喂饱了皮肚,才能谈立业呀,着什么急,又不是明日蒙人就要亡了。”
你看他这说的什么话,齐俟气结,心道,岑固安果然就是他们中最惯会纵情享乐的一个,到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吃和美人。被岑固安吊儿郎当的姿态噎得怒气勃发的齐俟下一秒便听到上首的主上道:“齐四,也尝尝吧。”
不同于一直气场不和的岑羽,主上发话,齐俟自然遵从,他赶紧拿起手中的玻璃杯,也不管是不是牛嚼牡丹,一饮而下。然而,原本只为应付的齐俟却是有些许愣住,方才还胸中火气上升,着急火燎的他仿佛濯魂于冰壶之中,葡萄冰沙的口感如嚼冰酥,甫一入喉,便润喉止渴,涤烦清心,沁人心脾,一杯多肉葡萄很快见底,齐俟的火气焦虑也皆散去,只余下平心静气。
齐俟直到出了书房,都有些不可思议,就连一旁的岑羽调侃要给他每日送凉茶让他败败火都没有生气。倒是一旁的邱直忽然道:“这谢公子了得,很久未见主上如此待见一人了。”
别看韩对于谢时送来的吃食,一直来者不拒,但是身为亲近下属的他们无人不知,自从幼年时,经历被身边亲近之人在饭食中下□□一事后,主上便再也不吃外来人送的东西,便是书院食堂的吃食都是经过底下人验毒后才能入口,然而今日,他们见到了一个例外。
岑羽眯眼看向天光,幽幽道:“厨艺了得只是谢探微不值一提的过人之处罢了,此子绝非等闲凡人,不仅聪慧异常,且其运道之盛,得天之宠,恐怕只有主上得以超过。”而主上身份特殊,谢时却只是普通寒门子弟,可见奇异!
其余两人都诧异看向岑羽,显然不太相信他口中所言,岑羽便将初见时,谢时发现红糖脱泥法,再到后来两人上山,谢时意外发现了田黄石矿,最后还同书院合作售卖精油等事说了,最近因着谢时,他们可谓是日进几斗金。
“还有一事,就比较玄乎了,因人而异,据我观察,谢时此人做的吃食,比起别人,不仅味道上味美,且还具有某些特殊效果。”
邱直皱眉:“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运道,上天自有安排,还能有点说头,但这谢时又不是什么神仙玉厨,奇效之说过于怪诞。”
岑羽羽扇一摊,表示无奈,就知道他们不信,齐俟却是联想起方才的感受,心下若有所思,他道:“有此异人,有助于大业,自当好生拉拢,或许将来还可与之共事。”此话三人倒是颇为赞同,就此应下。
另一头,回到书院的四位少年却是引起了不少风头。事情的起因还在于傅囿管不住自己得意炫耀的嘴,课间就跟同窗们吹嘘自己方才在谢先生家吃东西,喝到了仿佛天上琼浆玉露般的冰饮。什么多肉葡萄,芒芒甘露,满杯香栾,末茶奶绿,味道如何,颜色如何,用什么做的,记得比谁都清楚。
更绝的是,他还怕同窗们想象不出来,凭借着对美食的超强记忆力,愣是一张张画了出来,传遍了同班学生,可把同窗们给勾的,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纷纷抗议傅小胖没带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