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无语凝噎,心道,侄儿看来是碍着您老和谢先生单独相处了。知情知趣的韩小少年顺从地应下,又返回了东院母亲大人那里,然而他娘此时正沉迷于谢先生送的彩妆中无法自拔,根本无暇顾及他,就连往日里殷勤的丫鬟们这会也全凑到大夫人那围观上妆,韩小少爷就这样被冷落在一旁吃瓜子了。
韩宁:娘,昨日不是还说我是您最亲香的宝贝吗?转头您就把我抛……
却说韩两人那头,谢时也是问起才晓得,韩原本正同幕僚议事,见到天色不对中断了商议出来接人的,谢时赶紧将人劝回去继续商讨要事。福州身为福建首府,韩如今掌控了福州,名义上等于管辖了福建行省,但是要落到实质意义上的占据,却不是区区接管福州,攻下建宁就能完成的。
谢时一个于政治上一窍不通的人都知道,接下来韩的事情绝对多得堆积案头,别的不说,就说对其余各州的出兵,还有如何应付朝廷接下来可能的动作?谢时一个平头老百姓想想都觉得恐怖如斯,也就是韩这般雄主才能游刃有余吧。这也是谢时作为自带金手指的穿越人士,却从来没有想过当龙傲天的原因,咱就不是当人主公的那块料。
韩临走之前,给谢时安排了周平随侍,周管事作为近身服侍家主多年的老人,府中无人不识,就算是在韩大夫人面前也有几分薄面,谢时有他伺候,在这韩府中可自在来去。
“公子的朝食用着可有觉得不合口味的地方?”周平知道自己身边这位谢公子拥有一手可封神厨的庖厨之技,担心他吃不惯府中的膳食,又有大夫人委托相问,故这会便趁着聊天顺势提起。
“府中吃食样样俱佳,我正好有此机会见识和享用钟鸣鼎食之家的上品美膳,哪还有不合意的地方。管事多虑了。”谢时这话说的没有多少恭维,在他看来,自己的厨艺胜在新奇和调味,但若是论精致和奢靡,以及工艺复杂程度,是完全无法同韩氏府中的庖厨相提并论的。
“非我多虑,实则是主上挂念。担心公子不适应,他还提前写信来,让府中在您住的院子里设了一个同乐县摆设差不多的小厨房,公子若是日后一时技痒或是有何想吃的,吩咐一声,让小厨房的人动手即可。另外,家主的院落就在您隔壁,您若要寻他,出院门拐个弯便到了。”
谢时昨夜一番洗漱后便睡下,今日又一早便出了院子,还没来得及逛逛自己入住的院落,自然没发现韩这些细心周到的安排,此时听到,不免心中暖意丛生,有些男子,看起来大权在握,合该冷情冷性,实则是个下雪会出门来接的暖男哩!
周平又小心问道:“距离接风宴还有一段时间,您可要出府去逛逛?”
谢时摇头,天还在飘着雪,天色不好,便是好景都瞧不出兴致来,且这偌大的韩府他还未逛呢,不急着今日出门。
“我听岑固安今日也到了福州,不知可有在韩府下榻?”若是有,正好可以碰上一面,商议美妆这一条线的产品开发一事。
“主上可没有邀请我岑某人住下,也只有时弟有这个待遇了。”人未到声先至,这熟悉的语调除了谢时方才正提到的岑固安之外,还能有谁?
谢时回头一望来人,不禁忍俊不禁,只见这大冬天的,天还飘着雪呢,这岑固安手上竟还拿着他那洒金扇儿,姿态潇洒,端的是风流官人的姿态,瞧着样子,似是又换了一把,不愧是如今富可敌国的大商人。
等人走到跟前了,谢时调侃道:“不知固安你这扇子是扇风呢还是挡雪呢?”
岑羽显然此举已然被打趣惯了,丝毫不介意,煞有其事道:“夏日扇风,冬日挡雪,居家出门,必备好物,探微可要来上一把?”
谢时脸皮太薄,无福消受,连忙讨饶。
岑羽这才放过他,“走,到你的院子坐坐,喝杯热酒,今年的天气真是愈发冷了,邪门得很,我冷眼瞧着,来年恐有天灾。”
谢时也有同样的预感,气候异常往往是天灾的前兆,甚至引发人祸,这些事情时常发生在王朝末年之际,加剧乱世之象。不过如今担忧这些也无益于事,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谢时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之前培育成功的“琼州矮”稻种来年春播试种之后,能够维持住高产抗病的性状。但远水到底救不了近火,即便是试种成功,要繁育出能够普及南方各地稻田的水稻种子也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
水稻虽然直到后世都依旧是华国人最重要的主食之一,但按照谢时身为农科人的了解,水稻是一种需要精细伺候的粮食物种,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肥料、农药、灌溉资源,便是单论亩产,都远远低于土豆、番薯和玉米这三位海外漂洋而来的高产大户,若要论应急,无疑这三者才最适合种植,只需要列个对比诸君便一目了然,红薯亩产数十石,胜过种植水稻二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