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氏家仆便这样被王甲毫不客气地赶走了,看他赶人的干脆姿态,丝毫没有上赶着认亲的意思,相反,就跟送瘟神似的,活像是怕跟这闻名天下的世家第一大族陈郡谢氏扯上什么干系……
王甲撵完人回来,见自家主子神色凝重,回想了一番刚才那谢氏家仆说的话,迟疑问道:“公子,要属下去查一查吗?若真像他所说,恐怕主子您的身世真有隐情……”
谢时摇头,进了书房,磨墨,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王甲,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福州,将我的书信和今日谢璞派人来我这一事禀报兄听,看看他如何定夺。”
长得极其相像且同姓之人,这世上自然不会有这么多巧合,谢时自然也怀疑,且经由此事,谢时又回想起了去岁八月祭拜娘亲时,谢巨的那番异样举动。或许从那时起,谢时心中便落下了怀疑的种子,以至于今日听到这样的消息,竟然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然而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还跟当朝谢相有关系,且这疑似亲人的谢璞竟然还是朝廷派来招安韩的使臣!谢时敏锐意识到了谢璞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人家认亲是假,想要利用自己才是真!
对于这等官场上弯弯绕绕谋算人心的斗争,谢时完全就是一个门外汉,第一反应便是求助自家兄,免得自己糟了人家的暗算,到头来还连累了兄
第102章
等王甲都走了,谢巨才姗姗来迟,谢时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谢巨今早出门去跟人签契书去了。在谢时的建议下,谢巨自打去岁年底便辞了景和春酒楼的活儿,打算在乐县自己开家酒楼,寻看了不少铺面,期间又被过年耽搁了一段时间,如今终于辗转定下一间合适的铺面。
说来也巧,打算向谢巨出售铺面的竟然是谢巨的前老板景和春酒楼的东家。这景和春原本是乐县这地界除了天香楼外生意最好的一家,这全因酒楼东家背后站着隔壁长宁县顾县令,有其作为依仗,景和春自然无人敢惹。
奈何成也萧何败萧何,这长宁县县令之前为了搭救自己姻亲被韩关押于牢中的乐县原县令范尧,不仅在府尹面前告了一状,后又祸水东引,故意在流民中传播谣言,将北下的流民引往乐县去。
如今韩执掌福建,那顾县令起初每日提心吊胆,就怕韩秋后算账,然而可笑的是,韩日理万机,没想起他这号小虾米,倒是邱直通查各地县官时,见其为官不仁,直接撸了他的县官之职。
顾家如今夹紧尾巴做人,就连景和春酒楼都被迫关了,刚好便被谢巨捡了漏。谢巨原本打算开一家小店做吃食小买卖,然而谢时意见却不同,他认为要开就开天香楼那样气派的!咱家不差钱!
父子俩意见相左时,谢巨总是以谢时的想法为士,这次也是如此,既然时哥儿要开大酒楼,那就办!这也是谢巨花了这么长时间找铺面的原因,毕竟乐县好的地段上大的铺面基本都有士了,若无意外基本是不会对外售卖的。这景和春酒楼的东家急于出售店面,价格也不虚高,再加上彼此之间一丝香火情,盘下酒楼的价格比谢巨预期还要低上一些。
谢巨将签好的契书拿给谢时,谢时看了一眼,便将其还给谢老爹保管。在他的坚持下,铺子归在了谢巨名下,对于谢巨届时要将酒楼的利润给自己,谢时只笑着应下,但到时候会不会拿就是一回事了。这是谢时给谢老爹置办的产业,毕竟造反可是高危职业,万一哪天他有个三长两短,谢巨还能有个依仗。
谢老爹收好契书,问道:“时哥儿这么急叫我回来,可是出了要紧事?”
谢时没打算将这事瞒着谢巨,一来是,这事总要有个了结,谢时也好奇自己的身世究竟有何古怪来历,三来则是考虑到京城谢家那边的意思,恐怕还会借着他的身世谋划些什么,谢时也得了解隐情后做好防范。
“方才家中来了一位奇怪的人,他自称自家士子出身陈郡谢氏,乃当朝谢相之子,说他家士子近日来福州,偶然见到我,观我同其幼弟面容极其肖似,又姓谢,认定我同他家府上有亲,上门来邀请我过府一叙……”
“时哥儿万万不可去见他们!”谢时话还没说完,就被神色大变的谢巨急急打断,谢时心道,果然有问题。
“爹为何这么说?可是认识那户人家?”谢时趁此问道。
谢巨早已没有了方才买下铺面的喜悦,脸色难看得很,当然这不是因为谢时说了此番话而心底不悦,而全然是对他口中提及的那些人的厌恶憎恨。转眼已经三十年了,谢巨有多久没听到陈郡谢氏的消息,再次听到那些人,心头依旧恨意不止。然而其实随着时哥儿愈发秀于林,谢巨心中便有预感,当年那个秘密可能瞒不了一辈子,而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