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来,还带了几车稻种过来,听闻饶州也深受旱灾影响,或许可利用秋种挽回一些损失,帮助饶州城百姓渡此灾年。”
说好的若非要事不用奏报,然而过了晌午,风闻谢时带着夏收后的仙稻稻种来到饶州城的诸位属僚,还是冒着被主上怪罪的风险,愣是一个个厚着脸皮借着公务登了门,就连掌管各郡县的下官也不知得了哪几位同好通风报信,快马加鞭进了城,于是还没见到稻种呢,这一个个属官们就抢了起来。
“景合郡旱情最严重,稻种合该有它一份,照我看应当分配一车新稻种才是。”
提出此言的人被同僚群起而攻之,总共就几车新稻种,你要一车,其他人怎么分,这人脸怎的恁大!
“以小人拙见,应当按照各地户籍人口数占比来分才是。”安阳县县长如是道,他管辖的安阳县户籍人口数在诸郡县中最多,此建议虽看似公允,却有其私心在。不用多说,这提议也没得到众人认同。
“那我舟郡还为大军供粮哩!如此贡献,难不成比不过你一个只有人多的安阳县?”
左一个我弱我有理,右一个地图炮轰全场,中间一个耍心眼谋福利的,战火之喧嚣,就差当场打起来了,幸好主子在上首坐着呢,一个个都只敢嘴上放招,不敢太过造次。
最后还是一直没有站队的邱直看不下去同僚相残了,拱手朝上道:“主公,这新稻种您要如何分配?”
韩正拿着谢时给他画的小人连环画看得入神,被属下问道,也只是心情很好回道:“新稻种乃阿时之物,自当由阿时做主分配。”
“何事由我做主呀?”韩话音刚落,堂外便传来一道清越之音,一席天青色软烟罗衣裳的谢时走了进来,屋内吵得面红耳赤的人当即收起了菜市场干架的嘴脸,全都安静下来,恭敬朝他行礼,“见过公子。”
不知何时起,公子便成了韩的臣僚对谢时的称呼,此既是尊称,又是因谢时同韩二人的关系韩曾说过,谢时非他下属,而乃亦师亦友,如此一来,自然便有别于他们这些僚属。
谢时亦笑盈盈回礼,道:“方才可是让某做主今日午点吃什么?这样吧,如今天热,诸位大人也辛苦许久,厨房里做了消暑的糖水,大人们何妨先尝尝,再坐下议事?”
“多谢公子款待,早闻东沧书院的糖水乃人间消夏一绝,下官们今日便沾公子的光,一尝美味。”
“是极是极,老夫垂涎书院美食久矣,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有什么事都先吃完东西再说!”
谢时手上提了自己和兄的份儿,其余臣下的糖水则是由侍从们一一端上。韩顺手将食盒接过去,打开来,见里头有三样糖水,一一取了出来放在案上。
谢时面上依旧端正,实则私底下却小声道:“我要吃红豆双皮奶,绿豆沙一人一半吧,我吃不完。”作为一个吃嘛嘛香素不挑食的人,韩自然毫无异议,将奶香四溢的双皮奶挪到他跟前,自己用完了陈皮莲子红豆沙,然后便等着吃得慢的谢时吃完双皮奶,二人再一同分食了一碗百合绿豆沙。
其余人边饮糖水,边同左右交头接耳谈论公事,仿若浑然不见主子和谢公子的微妙互动。至于最后这新粮种到底怎么分的,谢时又将皮球踢回给了韩。
他方才在府衙后厨指导庖厨们煮糖水的时候,周平便已经通风报信,将这些同僚的来意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韩说一切听他做主这话他在堂外其实也听全了,不过他一来对饶州民生和战况一无所知,二来也乐得清闲,不想陷入同僚之争。
对于他的躲懒,韩也没有说什么,他本也没想真的让谢时应下此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之所以那么一说,其实只是提点其余人,莫忘了研发出高产新稻种的人是谢时,旨在为谢时立威树望罢了。
于是,夏收之后,收成凄惨的饶州各地郡县,便收到了官府分发高产稻种的通知。
景合郡治下一村落,年迈的老村长领着一群年轻力壮的男子,驱着村里的牛车领了几袋稻种回了村。一路上,众人仿佛护卫着什么贵重财物,眼观八方生怕被人抢去了。
“据说这就是福州那边的仙稻,大人们见吾等今年因旱灾收成不好,特意同仙人要了些高产耐旱的稻种,我们可得好好种,到时候秋收不愁没有粮吃!”
“就是那个骑着大海兽出现的仙人吗?”
“应该就是了,戏里说他乘着海兽在大海出现,从海兽肚里还吐出一块玉玺,上面写着未来的天下之主将是如今的韩公,于是仙人就打算留在人间辅佐韩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