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后,原身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像个富家小少爷一样的向明洲,在这个连呼吸都透着几分压抑的年代,向明洲就像一株会发光的小白杨,正直又干净,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着周围的视线。
很巧的是,这批被安置到石丘坝的知青只有他们俩儿,原本的知青点又没有了多余的位置,村里就将一座废弃的院子拨给了他们。
向明洲家境优渥,自小父母在物质上就没亏待过她,向父向母认为是他们的安排不当才导致体弱多病的儿子要到乡下去受苦,十分的愧疚,夫妻俩日常也没有什么花销,工资几乎全部都给儿子邮去了,每个月的钱票加到一起竟然有500多,这个年代,很多家庭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而原身家里的资产虽然都上交了,可狡兔三窟,他爷爷自然不可能没有打算,是以家里虽然金山银山不在,日子到底也比一般人家强得多。
石丘坝这个地方非常的特别,这里民风剽悍,外界的血雨腥风刮到这里就变成了毛毛雨,虽然地处偏僻,比起别的地方,却又多了几分安稳。两人手里有钱有票,时不时地跟村民换些东西,这知青当的倒也不难过。
他们每日里随着村民一起上工下田,渐渐熟悉后,也知道了很多新奇事儿。就比如说这里的人提到兄弟,除了亲缘关系外,还可能是钻同一个被窝的。而且这种习俗竟然延续了将近两百年。
最初好像是因为石丘坝这个地方的姑娘大多喜欢外嫁,可外面的姑娘却不愿意嫁到这里,有的人娶不到媳妇就两个男人搭伙过日子,用这里的说法叫结契。
原身和向明洲是去年到这的,那时候他们也都才17岁,正是对感情懵懂憧憬的年纪,两人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向明洲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有这样一个高大可靠的人,心底自然依赖。
而原身在复杂的环境中生活,乍然结识这样一位真诚友善的同龄人也不免心生喜欢。时间久了,到底生出了一些暧昧不明的情愫,只是谁都没有捅破。
向明洲来到这里一年后,向父向母到底想了办法,给儿子弄了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可不知道中间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被知青马健华知道了。
马健华是最早来到石丘坝的那批人,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听说有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他以为名额一定会落在他们那一批人身上。而这批人中他的表现是最好的,他的希望很大,结果最终打探到的消息却让他大失所望,这个名额竟然是向明洲的父母亲自给儿子申请的。也是在那个时候,马健华知道了向明洲的父母不一般。
后来他对向明洲就更关注了些,然后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向明洲竟然喜欢那个和他住在一起的栗子煜,虽然这边的人认可两个男人过日子,可放在外头这绝对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了,向明洲的身上就有了污点,工农兵大学他肯定是去不了了的,到那时……
人的善恶只在一瞬间,之后马健华鼓动向明洲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至少在离开前应该让原身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后他瞅准时机引着村民过去,刚好撞破他们抱在一起的那一幕。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原身下意识地就将向明洲推了出去,藏在人群中的马健华说了一句“没想到向明洲竟然会勾引人”。原身看着围观众人的反应,那一刻只想摘出自己,竟然没有否认。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向明洲大学自然是没办法去了的,向父向母弄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直接撤消了申请,上面又把名额收了回去。
马健华偷鸡不成,竟然怨恨上了向明洲。革命委员会的小组成员会定期过来验收革命成果,本来这在石丘坝这边就是走个过场,可因为马健华,这却成了伤害向明洲的一把利器。
马健华写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言之凿凿地将向明洲描述成了一个来自资本主义国家的兔儿爷,说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要腐蚀革命团体,破坏革命成果。
那些人正愁自己没有斗出成绩来,看到这封信简直就像是见了血的鲨鱼,他们带着一大群人冲进向明洲的住处,将他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见到大把的钱票他们都惊了,这果然是个走.资.派!竟然妄想用金钱腐蚀人民群众。后来又发现了向明洲从国外带来的书籍和他平日的绘画作品,这就更加坐实了他是个走.资派。
之后的日子里,向明洲的天空只余阴郁灰暗。那些人强迫他跪在地上接受可笑的审判。原身在向明洲被批.斗的过程中,有时还会被拉出来慷慨陈词一番,以表明对方思想的腐朽和自己立场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