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骐有点不好意思:“昨天有当事人的妻子跑来律所闹事,怀疑有律师勾引她老公,但她的律师是陆老师,陆老师住院没办法二审,这个案子就到了衫烨手里,由她作分析交由其他律师上庭,那个当事人的妻子就怀疑是衫烨勾引她老公。”
右繁霜错愕:“那衫烨呢?”
肖骐看向茶水间:“推搡的时候腿受了一点伤,当时疼得厉害,昨晚把淤青揉开就好很多了。”
话音刚落,周衫烨就从茶水间里出来,素面朝天,她没有怎么打扮,回归到一开始的状态,但神态和举止都自然舒展了许多。
“我在茶水间都听见你们说我了。”
她轻轻笑着看右繁霜:“很小的伤,当时以为骨折了,但检查之后发现只是撞得厉害,现在除了特别大的动作以外都没什么感觉。”
右繁霜放心道:“那就好。”
张礼宣拿着一叠JH的资料凑热闹,把资料卷成一卷比划道:“右姐,你昨天傍晚不在,真的吓死人,那个女的拿根那么粗的棍子,结果肖哥去挡,都打肖哥脸上了。”
张礼宣心疼地捧着肖骐的脸转过来给右繁霜看:“这张帅脸都这样了,你说可不可怕?”
右繁霜才发现肖骐的另一边脸也青了:“这也太…”
肖骐拍开张礼宣的手,不好意思道:“就你话多。”
张礼宣却继续绘声绘色八卦道:“后面昌恒律所的田律师过来了,才一起把这女的给制服的,昨天晚上田律师直接报警处理,他跟警方陈述用词太精准了,那女的没有十五天出不来,而且肖哥这伤我估计告她咱能把她搞够呛,右姐你是没看见肖哥昨晚上多英勇,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右繁霜陡然听见自己哥哥的名字还有些意外:“田律师也来了?”
张礼宣不疑有他:“是啊,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情,来我们律所,结果刚好就撞上了。”
右繁霜追问:“他受伤了吗?”
张礼宣回想:“应该没有吧,田律师很快就把那女的摁住了,不愧是我们政法系的大师兄,人帅彪悍手法利落。”
右繁霜松了口气。
周衫烨的表情凝滞了片刻,却没有再多的话。
一整天里周衫烨和肖骐两个人带伤上班,右繁霜也不好意思偷懒,努力把活干完,让两个伤员少干点,临到下班给句芒发消息,让她陪自己去录歌。
句芒出现在八楼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她。
太过漂亮让人注目,直到看见她走到右繁霜位置上停住,看见两个人有点相似的五官才恍然大悟,纷纷收回视线没有再乱看。
右繁霜收拾东西和句芒出去,肖骐也温声道:“要不要去吃饭?”
周衫烨不好意思道:“没什么胃口。”
肖骐刚要灰心,就听见她说:“但可以陪你吃。”
肖骐瞬间满血复活。
右繁霜带着句芒一起去花悦的录音棚,右繁霜以前学声乐那会儿经常有这样的环境,再回到这样的环境只觉得放松,调音师和在场的工作人员听现场都赞不绝口,花悦大部分签的都是爱豆,很少有这样实力的歌手。
右繁霜原先学的是抒情女高美声,放在流行音乐的分类里是降维打击,连调音师全程没有打断过她,录制顺利又融洽,一个小时之后右繁霜和句芒就已经下楼找地方吃饭了。
句芒给她递纸巾:“我看今天录音的时候你很高兴,是打算以后走以前想走的音乐还是继续做律师?”
右繁霜想了想:“有机会继续以前的梦想当然是试着再走,但是律师我也不知道要不要放弃,当初选择做律师是姑姑希望我可以保护自己,现在我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坚持下去的意义。”
侍者把菜端上来,句芒拿起刀叉:“学法律最大的意义就是约束自己吧。”
右繁霜夹菜:“怎么说?”
句芒看着旋转餐厅外稳定转动的风景:“因为人不仅仅会在罪恶的时候犯错,也会在善良的时候犯罪,因为学了法律,会知道,社会秩序对人类社会的规定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成为罪恶的因子。”
右繁霜也认真听她说:“你的意思是?”
句芒像是有感慨:“新加坡不允许随意嚼口香糖,阿拉斯加的酒吧内不允许饮酒,希腊不允许游客穿高跟鞋观赏景点,甚至很多时候,我们觉得完全没伤害别人的事情,也是不符合社会公约的。”
右繁霜点点头:“确实是。”
句芒语气悠悠:“但我们都知道,所有法律都来自社会经验,口香糖加塞在地铁列车里造成车辆机动事故,阿拉斯加频繁有醉酒后shā • rén的恶xìng • shì件,高跟鞋破坏古迹,有些我们以为不会伤害别人的举动,也许是蝴蝶扇动翅膀的风,引起其他空气系统的连锁反应,最终成为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右繁霜把饭咽下去:“所以在你眼里,铸成一道拦在蝴蝶扇出的风前的墙,阻止你自己犯错,是你学法律的意义。”
句芒的声音有些低迷:“是啊,毕竟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控制不住的,但当它发生的时候,不要急着去否定自己,平和地接受,理智地割舍,这才是人类社会文明规则的意义,而这个规则,我们称之为法律。”
她轻喃:“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没有一点罪恶的想法?人无完人,可我能控制,就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