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发现这点后,心里有种卖弄地球常识博取别人注目的罪恶感。
他越说,声音越低了。
在他的猜测中,水母采用的很可能就是对营养物质的滤食。它们看不到嘴巴,但或许它们的皮肤就是一张可怕的大网。
明明能透过人那么大的东西,却阻止了体液的外流,这正是这种皮肤的神奇之处。
“要说奇物的话,恐怕这也能说是一种奇物罢?”
年轻人想道。
死或生号继续随着水母群向前漂游,逐渐接近了新的塔状云。
这连绵贯穿天地的新柱子不在齿轮人们的记载中,已经属于前哨基地的齿轮人们并未观测到的领域。
探索客们将其称为蟹状云。
顾名思义,蟹状大云长得像个螃蟹,它的分层也是很明显,从下到上的面积,不是越来越大,也不是越来越小或恒等不变,交相大小变化,这几千米大,往上几千米就变小,再往上几千米又变大,于是突起的突起,凹下的凹下,云便像是张开腿的螃蟹的剪影。大的云是伸开的双腿,小的云则是两腿之间的缝隙。
蟹状云的边缘,有光闪烁,绕着椭圆的弧迹,犹如阴云天气的雷电,忽然明亮,传来低沉的震响。
在水母群接近蟹状大云的时候,探索客们赶紧碰头商讨了对策。
载弍认为只要水母群进入蟹状大云,他们在测定蟹状大云的幽冥物质含量后,就应该直接破开水母的身体,强行脱出水母的控制。
其他两人一蛋都表示了同意。
可惜的是,行到临头,水母群只是行将擦过蟹状大云。在望远镜的观察中,水母群的漂流路线里只有最外侧的一个水母会掠过蟹状大云的边缘。
“那我们还是没法着陆了,还要在这空中飞了……”
载弍感到失望。
顾川笑起来,安慰他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看样子,我们只能随着水母再走很长的一程了……还省却了我们掌舵的功夫哩。”
载弍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地坐下身子,在狭窄又空旷的外部观察总室内等待。顾川则从机械手上起身,去尾舱整修他们的小救生艇了。
而事情的奇妙变化总是发生在人们以为一切落定的时刻,也总是与人们意想不到的东西相连。
当时值守的载弍很快又拉响了整个死或生号上的警报,惊得顾川心重提到嗓子眼。等到众人齐聚,载弍一言不发,只是用探照灯尽力地照亮了死或生号的侧面,也就是水母群与蟹状大云擦过的地方。
几个人的目光顺着灯光的指向,望向了暗淡深邃的天方。
水母群就像云一样,正在飘过其他的云。而原本的云则照样在空中独来独往,与人们的命运毫无关联。
但影子们都在移动了。
没有一个影子继续因为死或生号强烈的灯光而留在死或生号的旁边,它们好像寻到了别处的光,或者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整齐有序地,像是列好阵型的士兵,迅速地向外游走了。
“它们要跑到哪里去啊,这黑天黑地的世界,哪儿不都差不多吗?”
蛋蛋先生趴在睡箱里,眨巴眨巴自己的小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