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把石头磨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称为雕刻,却从未想过,这与制造shā • rén武器的棍、棒、原初的石头斧子原是同一种道理。
“我们在独眼的智慧之神的指导下,学会了运用工具的智慧。”
长角的人,满眼崇敬,而庄严地对无趾人们宣称道。
他们开始向无趾人们展示,他们用石头磨成的斧头与棒子,并声称,他们用这些东西,杀死了一头恐怖的死亡怪兽!
强壮的巴图便敬畏地将一块石斧举过头顶,他用这块石斧在墙上留下了一道深的可怕的痕迹。
他在那时,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世界的主宰。
因此,他做了一个愚蠢的举动。
他想要用这块石斧挑战死或生号,重新拾回他在无趾人种群中的威严。于是他急匆匆地举着石斧奔向了死或生号。
于是,顾川睡醒后,胡乱地吃点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时,他就看到了一个无趾人正使劲地用斧头砸死或生号的船壳。
熊熊的火光映在云上,而云光则点缀了他的姿态。
藏在各处的、来自这幽冥百族的窥视者们为这个挑战死亡巨兽的勇敢者的行为叫好,甚或有人跳了起来,大声鼓励。于是那无趾人就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砍得更用力了。
“我也要战胜死亡!”
他大喊大叫道。
“他在干什么?”
船内,初云问少年人。
“我也不太清楚。”少年人回答道,“也许他是把我们当成了什么要吃人的大怪兽。”
“他这样,要把他杀掉吗?”
少女慢条斯理地说出了恐怖的话。
顾川赶紧摇了摇头:
“算了吧……看他敲得也挺累的,也许累了,他就回去了。”
石头斧子对齿轮人精挑细选、又经不知是什么东西冶炼的金属是造不成任何伤害的。
但刚刚进屋的载弍给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他的面孔格外严肃:
“他们这些原始人这样做不对,我们即将要对外部进行检修,我个人还要到古代齿轮人船只中去一趟。我们必须要把他们赶走!立刻,马上!”
“好吧,好吧!这个简单。”
少年人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在一大堆齿轮中找了找探照灯的齿轮。接着,他推动了探照灯的齿轮。
齿轮的运作缓慢地在他们所看不见的墙壁内侧开始传递。紧接着,在那火烧的天地里,灯亮了。
光线瞬间照亮了内外,通彻半天。
比暗时照明更为强烈的光辉,立刻吓到了这幽冥诸多的异族。他们纷纷开始逃窜,重新躲回壁隙、石缝或者墙垣的背后。
至于那持石斧前来的人丢下了斧子,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了。
等到死亡的巨兽发出一阵吃人般的鸣响时,他已经大小便失禁,不敢做任何的事情。只有阿娜芬塔叫了几个人把他带了回去。
巴图回去后,就开始嚎啕大哭。
顾川注视他们逃窜的声音,手还放在齿轮上。
“我看你很犹豫,这是为什么?”
载弍问他。
“因为他们和我长得很像嘛,我就想他们和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他们和你们很像吗?”
载弍不解。
顾川回过头来,爽朗地一笑,扫开心中的阴霾,说:
“其实你们也和我们很像呀!”
初云想起了顾川第一次遇到秭圆时对她说的话,默然不语。而载弍站在夕阳般的红光之中,第一次听到了这少年人的怪论:
“有两只手,有两个脚,都是直立行走的,有两个眼睛,有一个可以开开合合,还长着牙齿的嘴巴,有舌头,有耳朵,脑袋还圆圆的……难道不是像到了极点吗?你们那么多的问题,像是问生物起源的问题,问那些个文明起源的问题,难道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红色的火光将少年人脑袋上重长出些的细密柔软的毛发照得丝丝明亮。
他站在火光里,影子在屋中散乱。
载弍听到他继续说道:
“你看自然界里,像虫子和我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吧。但叶虫,或者沙虫,我们都归类为虫,是不是?”
躺在睡箱里的蛋蛋先生惊异地抬眼了,它好像第一次地认识了这个年轻人。
“那么,我们那么像的人,也许是在许许多多的岁月之前,我们的先祖的先祖的先祖诞生之前,也许有一段妙不可言的因缘,接着在未来数代、数十代或者数百代流离的变化之中,才得到分离,成为了一颗树干上长出的两根枝丫呀!”
年轻人说得激动昂扬。
载弍却听得忧郁而冷静。
年轻人继续说:
“这,我叫之为物种起源的问题,和你们那个与我们是从哪里来的的问题有些相似,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在问这自然界万事万物是否是具有某种玄奥的联系的,在起源,或在发展之中!”
载弍低沉地说:
“我知道了,我要准备出去了。”
他的心乱糟糟到了极点。
他想起了导师们的临终遗言,甚至走错了自己的步子,撞到了墙。
“你没事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少年人披起防护服,戴上玻璃球罩,带上龙心角和如狱作为武器,又拿起了属于他的那块子母物质。
载弍不知怎么回应,只说了一声:
“好。”
初云眨了眨眼睛,心想他们一走,自己可以慢点吃东西了,便摆了摆手。
而两人就从死或生号往空中一边的的侧门,在死或生号船体的遮掩下,避开了这船墓深处无数异族的注视,而第一次地来到外界。
火红的霞光落在他们的肩膀上,把他们变得通红,若有若无的烟气徘徊转侧,限制了他们的视野。
他们站在乱石之上,眼见这空中云里的世界一片茫茫。
古往今来,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