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蛋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初云不知道它在笑什么,只看到它在睡箱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又说:
“没想到你是一个王国的继承人,还是个殿下,这可是个了不起的身份啦。”
“大家都是那么说的,而且我可能因此得到了很多好处。”
初云说。
“那你为什么要抛下你的王国,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呀!要是我,准躺得美滋滋的,历经艰难之后,才知道平平淡淡就是真啊。”
蛋蛋先生摇晃着它的胖脑袋,说。
抛下吗?
这对于初云而言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她坦然地靠在窗边,任由阳光照亮了她干净的颜面。大火照耀的云彩,犹如落日河畔的夕阳。夕阳无限大,而人生天地之间。
少女娴静地说道:
“大荒是沧桑又荒芜的,幽灵是冰冷而残忍的,原来我不知道,好在现在,我知道了。”
她对此,由衷地感到心满意足,因此,开始哼起小小的诗歌,像是飞翔在空中的鸟儿的鸣声。
近处的天地一片绯红,远处的世界就更显得灰暗。而水母们不知何时,又从底下的大火飞上更高的天空,便作一连串五光十色的肥皂泡,在绚丽空旷的世界里搭起了一座短暂的虹桥。
水母们密密麻麻,看上去比原先的数量更多了。
在虹彩的长桥下,死或生号外,顾川和载弍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异族们的眼光,完成对死或生号外壳的初步检查后,他们先回到死或生号后,休整片刻,便再度踏上了在外的探索。
这次,他们的目的是初探齿轮人的上代舰船。
齿轮人的上代舰船还大致保留了一个舰船的样子,它离死或生号不远,而拦腰中断,乱石倾塌,玻璃渣子则洒了一地,像是一个狼藉的美人。
两个全副武装的探索客在乱石残垣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逼近。远处的石头丛可以见到攒动的人影。
顾川问载弍:
“你族的上代飞船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那是一段往事,我也不甚清楚具体的时间,我族一直没能完成对时间的解答。”载弍一会儿看看前面,一会儿看看后面,他想要竭力避免一切与异族人相遇的可能,“但可能在我出生或出生前,在我进入我族系统,执行解答时,世界问题探索的失败我就已经听说了。”
“我翻了很多玻璃书,玻璃书对时间写得也不甚清楚。”
“大多玻璃书只记录知识的更替,很少会尝试记录准确的时间。”
他们没说几句,跨过一道裂痕,便已来到齿轮人上代舰船的面前,眼见历史消灭了所有还能说话的生灵后无情的留痕。
它已覆灭,便已荒老。
根据玻璃书,齿轮人上代的战舰与死或生号打造的方式相近。或许是当初齿轮人的冶炼技术还不过关,或者缺少了某些特别的要素的缘故,如今这船壳的表面已经无法做到对外全遮挡,而裸露出了内部工作的齿轮、转轴以及其他器械的模样。
所有的器械在半透明的墙下,若隐若现,好像可以看到更深处的走廊与齿轮人们起居的生活,但仔细望望,却多是倾塌与断墙。
内里的结构已经被彻底震坏,而这艘船,也已经失去了它全部的功能。
“不一定是当时的技术不过关。”载弍对少年人的猜想给予了补充,“可能是某一处结构被破坏了,因此整体的性质发生了改变,不再能完成原本的工作。”
顾川伸手,抚过船壳的锈迹。
船壳斑驳。它被水母遗弃而搁浅后,命运便无声地消失在这片苍茫的船墓之中,与其他不知来处的无机造物一起,等待火焰烧却的终结。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
“能找到开口吗?”
“上一代的船可能用的不是子母物质……”
等绕个圈子,便抵达了玻璃书上写着的侧门所在的地方。这艘船的侧门被锁死了。内部的锁形也随着功能的坏缺而映出壁外,为人所见。
“这里不行。”
顾川敲了敲门,又用子母物质尝试感应,但无反应。
他刚要走,却看到了一行铭刻,那是和死或生号一样,由过去的齿轮人在船壳上留下的一行话。
少年人看到那行话的意思是:
“我们,定将完成我们的使命。”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载弍正看着他。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