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呀,在笼子里的时候,其实想想还挺有趣的。”蛋蛋先生说,“因为当时异族人很多,来来回回,总能表演一些奇怪的小玩意儿,还有的异族喜欢唱歌跳舞。仔细想想,你们的奴隶市场要是没有摧毁,真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怪奇贩卖市场啦!那群异族是真的什么都敢抓来卖给你们……”
连它这颗蛋都被抓了。
“你喜欢唱歌跳舞?”
载弍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凝视蛋蛋先生。
蛋蛋先生得意地哼笑一声:
“你别看我现在这么圆,我有好几世是非常灵活的,我记得有一世,我全身柔软,没有骨骼身体像蛇,四肢也像蛇,那跳起舞来,是真的好看。”
“没有骨骼的手臂,那不是直都直不了,只能打弯,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这你就不懂了呀!”
在云带中飞翔的日子可能是探索客们所过得世界上最平静的日子。他们有直觉猜测在更上层或者更下层的云中都在发生一些事情,原因在于偶然发生的上下的气流变幻。但他们既无意戳破尚且与他们同一个方向的水母,也就任由这一切去了。
“我们还在云带里,云带很大,大到不正常。”顾川对初云说,“初云,你的直觉觉得穿过云带以后,会是什么?”
初云那时候正在努力地算食物的分配计划。她刚刚从顾川这里学到了高中数学,兴奋不已,因此天天都在演算。
她放下手,看向少年人,说:
“云带之后吗?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我感觉你的直觉很强嘛!”
初云就用羽毛笔撑起自己的下巴,认真地想了想,说:
“你还记得当初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无趾人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山的后头还是山。”
初云坐在那儿,恬静地凝望黑漆漆一片的天色。屋子里的光,在镜面上反射,混在外面探照灯照亮的黑暗世界里,犹如两个世界的重叠。
一个光的世界,一个光的影的世界,两个世界里皆不见云影,只是船始终在云中漂流。
“那么云的后面,我觉得……恐怕还是云。”
少女轻抚自己重又长出来的头发,低下了头,小声地说。
“云的背后,还是云吗?”
少年人苦闷地笑了。
她的猜想与顾川不谋而合。既然幽冥能形成一条云带,未必就不能形成第二条云带。猜测云带存在一条,与猜测云带存在二条或者三条各自的概率恐怕确实是差不太多的。
“自然界很少会造独一无二的东西。”
他举起水杯,与水中的倒影,和窗中的倒影,好比三个相似的人。
云带漂流,永无止境。
沉甸甸的猜想累在探索客们的心头。
蛋蛋先生不关心云带后面的云带是什么,只关心它现在的无聊,整天整夜地大喊大叫,找人聊天。
但它和载弍、和初云、和顾川也都聊够了。探索客们能提起的过去的事,这怪异生灵也都知道了。
“来点新鲜的吧。”
这也就罢了,但它不怕惩罚,也不大怕死。
顾川用把它关进小黑屋子里来威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