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化身人类观察学家,等待这个往日清冷淡漠,克己复礼的班长,在A中轶事录上书写浓墨重彩的一笔。
黎容坦然的站在班级门口,接受了三分钟的膜拜,然后语气平常的问:“什么课?”
“化……学考试。”有人小声回应。
“哦。”黎容的目光在班级里逡巡一圈,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的座位了,好在班级里只有第三竖列第二排空着。
他不在,岑崤也不在。
问题是,A中卫生纪律管理条例要求,学生每日放学后书桌上下要清理干净,所以他和岑崤的桌面都空空如也,而他其实不确定自己是坐哪边的了。
毕竟在高中时期,他和岑崤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交情也不深。
坐在第一排的化学课代表指了指讲台:“班长,讲台上有卷子,老师说下课收。”
“谢了。”黎容收回目光,走到讲台前,随手抽了一张卷子,然后挎着书包,径直来到了空位边。
反正两张桌子都是空的,坐哪儿都无所谓,毕竟他和岑崤连床单都滚过了,也不用分的太清。
黎容没回来之前,班级里私下总讨论他,闲话传的越来越离谱,还有一波深信不疑他已经和父母一起死了。
可黎容一回来,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年轻人接受新消息总是更快一点,震惊一阵,就都纷纷低下头做卷子了。
黎容甩下书包,扫了一眼对他来说已经很陌生的高中试卷。
从头看到尾,他忍不住想,原来高中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这种简单的玩意上面。
他当初应该跳级的。
“咳……”
治疗带来的虚弱还没完全恢复,光是从家到学校这一段路,就让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单薄的校服贴在清瘦的脊背上,被风一吹,凉意好像能透到骨头里。
他把卷子往桌角一推,手臂一横,脑袋一垂,右耳枕了上去。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堂而皇之的趴在课桌上睡觉。
黎容竟然觉得很轻松。
作为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他曾经以为自己很快就要化作一堆不起眼的灰土渣子,人死即埋,充当生态循环中必不可少的养料。
他没机会再见煤气中毒去世的爹妈,更没机会见某个丧心病狂间歇性兽欲上头的畜生。
他有很多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