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鲜血,红色的血液渐渐填满他细小的掌纹,白的有些病态的指缝也镀满了生机勃勃的红润,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微妙的快感,把他往浓雾弥漫的深渊拉扯。
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呢?
为什么家破人亡,背负了两辈子骂名的人是他呢?
好想让这些人都死,不甘的,卑微的,颤栗的死在他面前,给他和他父母陪葬。
面前这个人穿着简陋,空有蛮力,怎么看都不是罪魁祸首,但一定跟风骂过他父母吧,一定说过畏罪自杀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吧。
只要他的刀锋再向内一指,就可以切断大动脉,拿掉这条命。
黎容知道这种念头很可怕,但有那么一瞬间,他跃跃欲试。
门口突然传来电子密码的响动。
紧接着咔吧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岑崤推开门就看见黎容握着刀,满手是血,将一个抖如筛糠的人按在地上。
他眉头微蹙。
黎容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柔软的头发遮着他的侧脸,他似乎对岑崤的到来无动于衷,反而拧着手腕,将刀锋一寸寸逼近正汩汩流血的脖颈。
“黎容!”岑崤喊了他一声。
黎容动作一顿,这才缓慢的扭过头,抬起眼皮,定神看了看岑崤。
他回眸一顾,喉骨自耳根到颈窝斜斜垂下,颀长的脖颈上,小巧精致的喉结微不可见的滚动一下。
他的嘴唇润红微开,依稀能看到安静躺在洁白齿间的舌,他两颊依旧瘦削苍白,凌乱潮湿的头发和卷曲的睫毛尖纠缠,温柔的桃花眼仿佛蒙了一层抹不净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