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把手臂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往外冲。
顾观南正在吃早饭,面前放着台平板,上面正放着顾氏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他动作优雅地吃着早餐,时不时看一眼报表,看起来悠然自得。
但一直在旁边守候着的管家却觉得自家主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管家是从顾观南刚出生就开始照顾的,算是这世上少数能从顾观南的脸上读懂情绪的人。虽然顾观南表现地很淡定,但管家发现他吃饭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而且看似是在看平板上的报表,但每次抬眼,视线的落点都有那么短暂几秒是先停留在右上角的时间上的。今天的主人似乎格外在意时间。
管家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平时这个时间顾观南应该吃完,收拾一番就准备出门上班了。今天却依然稳稳当当地吃着早餐,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管家活了大半辈子,又在这种大家族中能干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只是个埋头干活的二愣子,想了一下就很快猜到了顾观南异常的原因,于是俯身凑近他的耳边,贴心地示意了一句:“少爷,沈先生到现在都还没下来,要不我去看一下吧,别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管家也是个人精,如果直接问顾观南是不是在担心沈先生,以自己主人的性子非但不承认可能还会起反效果,所以就换了个说法,改成了是自己担心沈先生。
果不其然,这话说出去顾观南并没有太激动的情绪,不过眼尖的管家还是看到在提到沈先生时自家主人那一秒不自然地停滞。
顾观南只是板着脸,平静地嗯了一声,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管家笑而不语,对顾观南优雅一欠身,就转身准备上楼。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听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疑惑地停下脚步,仰起脸往楼梯上方看去,就见沈知北穿着睡衣,光着脚正急匆匆地往楼下跑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绑着纱布的左手横在身前,被右手轻轻托着。
管家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已经被血浸红的纱布,惊呼一声,一边喊着沈先生,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顾观南听到管家的惊呼,脸色瞬时一紧,放下刀叉就推着轮椅出了餐厅。很快也看见了沈知北往下跑的狼狈模样,以及那条鲜红刺目的手臂。
顾观南眯起眼睛,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沉声问:“怎么回事?”
此时管家已经跑到沈知北面前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手里接过左手,托在手心动作轻柔地观察起来。
沈知北跑得有些有些气喘,因为疼痛太剧烈他刚才一直死咬着下唇,嘴唇都已经被咬得发白了。他皱着眉头,强忍着痛意说:“呃,可能是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压到手臂,伤口裂开了。”
沈知北说完就听顾观南突然激动的低吼了一声:“你是猪吗!手受伤了还不自觉!”
沈知北本来就疼得头晕脑胀,被他一吼就觉得头更晕了,但心里莫名又升起一股委屈,虚弱地回嘴了一句:“都睡着了怎么自觉。”
“……”
管家见这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生怕他俩一言不合就吵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出了这么多血,估计伤口裂开挺大的,还是赶紧叫人来处理吧,说不定还要重新缝合呢。”
管家说完又去示意顾观南:“少爷,要不我打电话给沈医生,让他赶过来处理?”
不过这个提议还没等顾观南做出决断就被沈知北拒绝了。
“千万别!我受伤的事千万别让我小叔知道!”否则那个爱侄心切的男人又要抱着自己哭上三天三夜了。沈知北现在手已经够受罪的了,耳朵可不能再受罪了。
“这……”管家犯了难,求助地看向顾观南。
顾观南从刚才开始就黑着张脸,气得话都不说了,只一个劲往外放冷气。可很快他又妥协似的揉了揉眉心,语气略带无奈地说:“去叫郝医生过来。”
管家应声称是,急忙掏出手机开始电话。
沈知北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姓氏,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嘴:“郝医生是谁?”
不过管家正在打电话,暂时无法回答他。就在他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听见顾观南慢悠悠道:“社区医生。”
沈知北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显然还在记恨刚才对方冲自己的那声吼。
“说起来,”沈知北抱着手臂,朝顾观南走了过去,边道,“昨晚我这伤口裂开跟你也算是有一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