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有沈知北看到了,顾观南根本不是不小心从轮椅上跌落出去的,而是他自己走下轮椅的。他亲眼看着他的双脚从轮椅的踏板上移开,稳稳踩在了地上,然后扶着扶手站了起来。一开始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之后越来越流畅,最终迈着双腿朝他飞奔而来。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不过眨眼之间,沈知北却觉得像是慢放的镜头,慢到足够让他看清顾观南朝他跑过来时的所有的表情和动作。
自从醒过来之后,顾观南朝他飞奔而来的画面时不时地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激动到疑惑再到沉默。
这件事情顾观南显然对谁都没有说过,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沈存信和祝微星,甚至是照顾他多年的老管家都不知道。沈知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能站起来的事实,但是他既然不说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他也就当做不知道。
可是今天,他看着他在电影院里,面对其他人或怜惜或遗憾的目光时虽然一直装做平静,却依然难掩局促的目光,心里就闷得难受,也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疑惑。
为什么宁愿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也不愿站起来呢?
他又想到了那晚,一无所知的他劝他去复健,他突然情绪失控冲他吼。
沈知北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见顾观南低垂着眼眸,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但是似乎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情绪激动。于是他试探地握住了顾观南的手,惊喜地发现对方并没有甩开,反而轻轻回握住了,这才轻声询问:“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顾观南看着他问:“你真的想知道?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沈知北就感觉心脏像是被轻轻锤了一下,不仅闷还有些疼了。
顾观南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依然很平静,可是能让他直白得说出不是美好回忆这种话,恐怕那段回忆实际上不仅仅是不美好而已了。
沈知北喘了口气,用力握紧了顾观南的指尖,说:“我很想了解关于你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可是如果这段回忆会让你难过,那我就不问了,我就当做不知道。”
顾观南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像是已经放下了一般,对他说:“没关系。”
沈知北这才点点头。
顾观南沉默了一会儿才对他说:“去三楼吧。”
沈知北也没有多问,推着他去了三楼。
沈知北推着顾观南乘电梯到了三楼,从电梯里出来,他最先看到了那间房门紧闭的儿童房,低头问他:“要进去吗?”
顾观南摇摇头,指向儿童房对面的房间。
沈知北推着他走过去,边问:“这是什么房间?好像从来没见你进去过。”
“影音室,”顾观南告诉他,“已经废弃很多年了。”
沈知北去开门,却发现门锁了,也和儿童房一样需要密码,就回头问顾观南:“密码和对面房间一样吗?”
顾观南点头,沈知北就输入了密码。
门顺利打开了,刚一推开,灰尘就扑了沈知北一脸。沈知北连忙退开了一步,顺手又把顾观南推到了自己的身后。顾观南躲在沈知北身后幸运躲过了灰尘扑面,不过沈知北自己还是吃了一大口灰尘,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别提多狼狈了。
顾观南拉着他走到边上,又一次从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给他擦沾在脸上的灰尘。沈知北索性蹲下来,仰起脸闭着眼睛任他擦,随口抱怨了一句:“这间房都多久没打扫了,还能进去吗?”
顾观南嘴角微微翘起,说:“确实有些年头了,快十年了。”
“这十年一直没人进去吗?”
“嗯。”顾观南替他擦完脸,又用大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嘴唇。
沈知北刚刚吃进了灰尘,趁着顾观南给他擦脸的时候就呸呸吐了几口,不过最后灰尘没吐出来,嘴唇倒是沾上些口水,唇面湿漉漉的。
沈知北脸还仰着,顾观南的指腹在他的唇面轻擦而过,动作十分缓慢。他睁开眼睛,仰着脑袋打量面上一本正经的顾观南,暗暗腹诽:又撩拨人了!
今天之后沈知北已经对顾观南有了新的认识。别看面前这男人平日里装得严肃又稳重,其实内心还挺闷骚的,就喜欢不动声色地撩拨自己,还特别爱对自己动手动脚,小动作不断。
下午看电影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被他里里外外摸了个遍,估计现在他都已经能准确说出自己手上有几颗痣,指甲有多长了。现在又借着擦脸把他的脸摸了个遍,摸完还嫌不过瘾又开始挑逗他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