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一次，姚国华没有拒绝，面容还透露着少有的严肃，隐隐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姚彻几不可查的皱拢眉头，叶昭见状悄悄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无言的告诉他，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一直在他的身边。
“小彻，我们不能同意你跟小魏在一起。”
片刻后，或许是做好了心理建设，也或许是组织好语言了，姚国华抬首对上姚彻漆黑深邃的眸子：“此事攸关你的一生，我们没那个权利轻易点头，如果你们真的能解决子嗣的问题，也不在乎那条路有多难走，要承受多少非议，那就亲自去你父母的坟前告诉他们吧。”
说到这里，姚国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五十来岁的人了，竟在一干后辈们面前湿了眼眶。
“爸……”
姚彻担心的看着他，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在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姚家血脉，只是父亲从战场上抱回来的养子时，他不是没想过询问的身世，但那会儿他已经懂事了，怕会伤了爷爷和爸妈的心，至今一个字都没有问过，甚至连悄悄调查都没有，只当自己就是姚家的血脉，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现在父亲竟会主动提及。
“你的父亲叫容振兴，曾是援外战争中功勋显着的悍将，母亲是战地医院的一名年轻护士，名叫李慧，他们都是革命先烈的后代，没有亲人，军队就是他们的家，那会儿援外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即将撤离，谁都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跟同样驻扎在边境线上的外军起冲突，未免引起更大的纠纷，振兴带着几个士兵拖住不依不饶的外军，让人迅速向上级请示，等我们赶去的时候，他们全都没了气息，那些外军也不见了踪影，针对这事儿，军方高层对外军提起了激烈的抗议，可……那时候的我们虽然是战胜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却低微得可怜，加上牺牲人数也不多，最终不了了之，而你的母亲，在得知振兴的死讯后也陷入了痛苦抑郁中，生下你没多久也追着振兴去了，之后部队撤离，我就把你抱回来了。”
时隔二十多年，再度说起往事，姚国华依然满心难受，他跟容振兴曾是最好的朋友，有着过命的交情，原先部队打算把小彻送去统一收留战士遗孤的收容所，他舍不得好友唯一的血脉受苦，这才决定将他抱回来，多年来一直当成是自己的骨肉教养。
“他们……葬在哪里？”
紧紧握着叶昭的手，姚彻强忍着难受询问，他是被父亲从战场上抱回来的，在此之前，他不是没设想过他的生父生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都已经牺牲在战场上了，父亲的话虽然跟他的猜测有些出入，却也差不离，但猜测终归是猜测，真正听闻真相的时候，难受还是无法避免，特别是知道生父的死没有掀起一丁点儿水花，最终不了了之后，心里顿时涌起万般滋味，也不知道该恨外军欺人太甚，还是怨国家太软弱，连为战死的烈士讨回公道都做不到。
搞了半天，他原本还是该叫容彻啊。
哪怕手都要被他无意识的捏碎了，叶昭也没有唿痛，甚至连一点点痛的表情都没有，脑海里想的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振兴的祖籍位于西南省C市，很多年前我就将他们的尸骨送回C市，合葬在烈士陵园中了。”
虽然国家没能为容振兴的死讨回公道，却也承认他的功勋，早就追封他为一等烈士了，当年军队撤回国内没多久，他就跟父亲商量，打申请亲自将他们夫妇的尸骨带回来了，三年的援外战争，华国牺牲数万将士，至今还有数不清的烈士埋葬在异国他乡，多年来，国家一直在努力接他们回国，总有一天，他们会让所有的英魂都荣归故里，叶落归根。
“爸，谢谢。”
同样是军人，他也清楚，如果不是他们，生父生母的尸骨是不可能那么早就回到国内的。
“谢个啥？劳资又不是为了你。”
明明心里很欣慰，姚国华却故意虎着脸：“原本我跟你爷爷和母亲都商量好了，等你结婚后至少要俩孩子，一个姓姚，一个姓容，现在你跟小魏……如果你们真能解决子嗣的问题，并且不畏人言，我也懒得做这个恶人，你亲自去跟振兴他们说吧。”
这一生他跟妻子不是没有过亲生儿子，只是他们要么来不及出生，要么就没法长大，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妻子渐渐没了生育能力，他也歇了要儿子的心，一门心思的教养几个孩子，前几年他本想让小彻跟大女儿姚婧结婚，如此就更完美了，谁知道俩孩子全都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如今倒好，他直接给他找了个男媳妇，要说心里一点儿都不膈应，那肯定是骗人的，可他自己的孩子他还能不了解？他老了，只要他们真的能延续血脉，他也懒得再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