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亭说:“醒了后一直睡不着,卯时焚绿说冻得腿疼,药庐后面被压塌了一角。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赶紧过来了,看看饮冰怎么样。他现在起来了吗?”
葫芦说:“殿下刚醒呢,还在梳洗。”
下人接过了他的伞,迎着他往里面走去。
宁时亭不太把自己当外人。一进来,就靠近了顾听霜的卧室,轻声询问:“饮冰,我进来了?”
顾听霜一早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从他出现在院门口起就加快了动作,飞快地把衣服穿好了,腰带扣好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衣衫凌乱。
他挺直脊背,端坐在轮椅上,淡淡地说:“进来吧。”
可是宁时亭一进门,看了他一眼,唇边就浮现出来一点笑意:“我来得不赶巧,把葫芦菱角都吓走了,耽误了你梳洗,世子若是不介意,还是我来吧。”
顾听霜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过去,发现自己刚刚忙乱之中,一个翻领的扣子扣错了,有些歪斜地别在不属于它的空洞之中,支棱起一个突兀的小包里。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宁时亭已经走了进来,在他身前半跪下来,伸手替他一颗接一颗地松开扣子,然后再仔仔细细地整理。
他心细,手巧,手套也是来这之前就戴好了,洛水雾贴在肌肤上,接近透明,几乎看不出它的存在。指尖苍白,关节处带一点被冻出来的红色。
宁时亭一凑近,带着香气的呼吸就凑过来,热热地贴着面颊拂过。
只能听见自己心如擂鼓。
那天下午,鲛人的手指拂过发顶的感觉又来了,心脏的跳动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明显,令人张皇失措。
甚至怀疑,这么近的距离,宁时亭是不是会听见。
越是这样想,脑子就越乱,心跳跟着无法压制,呼吸也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