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没有对他抱有多大希望死不死,都无所谓,他手里趁手的兵器不止这一件。鲛人空有灵力,没有法力,却一身致命奇毒,怎么看都不是左右手的上乘人选。
可宁时亭就是留了下来。不会法术,他就用香,shā • rén也是无往不利。
而宁时亭又是这样的聪明剔透,他身边的所有人中,只有宁时亭能够永远猜中他的心思,读懂他的所思所想。
他从前觉得这样的人过于无趣,如今才慢慢察觉,这就是宁时亭的喜欢。笨拙体贴,什么都明白,却从来不逾越。
他手上的动作渐渐加重,语气跟着变得森然起来,“你已经这么喜欢他了?”
那晶莹的泪水散成细小的水珠,凝在眼睫毛附近。
宁时亭昏了过去,没有回答。
*
迷蒙间宁时亭问见熟悉的返魂香气,灵性的香味浸透他的四肢百骸,替他修补着这一副残缺病痛的躯体。
“师父还好吗?”轮椅的声音滚过,少女的声音传来。
“唉,哪次不是这样,不过还好,第一次给他用药,倒是心惊胆战的,这么多次了,我也多少摸索出了一些毒鲛的用药之法,除开那些药性平和的药材,还有一些方子能行。尤其是这次过来,我有机会亲自去鲛人北海岸看了看,具体有哪些毒物,对症下药起来也方便。”
“多谢您了。”
“还有就是,这段时间要忌吵闹……”
“都知道。”角落里传来一个少年冷冷的声音,锐利跋扈的声线,听着有几分熟悉。“怎样能让公子好得快,我们就怎样做。”
宁时亭费力地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了一会儿,房间的人和事物映入眼帘。
坐在他床前,替他诊脉的,是冬洲城的那位郎中。而旁边坐在轮椅中的少女,是焚绿。
听书守在门口。
这些时间里,听书已经长高不少,冰蜉蝣第一次褪骨快要接近了,这少年也有了几分大人的样子,身上的气质更是沉了下来。
房里烧着水炭火,热气和水汽一起升腾,将人的脸颊熏染得红润温暖起来。屋外大雪纷飞,隐约可以听见风声猎猎。
这一刹那,宁时亭恍然以为自己回到了灵均王府某个冬日的夜晚,他怔了很久之后,才忽而爬了起来,哑声问道:“殿下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